“你在这儿过得如何？那些人……之前有没有……”

沈云琛忽然觉得这些话都是如此的难以启齿，他并不想让宁蓁难堪，但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了她，他会忍不住想要给她讨个公道。

当他在房间里待了许久也不见宁蓁过来，便觉得惴惴不安，他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她？想了想他便亲自去找她，谁知那里没人，他又找去了后院，看到了一个系着裤腰带口里还不干不净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那个时候，就好像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等到他走进来，听到宁蓁无助的哭喊，和那些男人对她的粗俗无礼时，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如果不是怕给她招来无端祸事，他恐怕真的会忍不住杀人。

宁蓁更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一面，她有些庆幸，至少沈云琛现在看到的不是她被顾祁玩弄的情形。

她摇摇头，有些窘迫，“我没事了，多谢沈将军……”

沈云琛轻声问她，“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在这里好过一点？”他的眉眼温和，浑身都透着一种英俊儒雅的气质，然而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其实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

宁蓁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书斋，她平日里很无聊，一个月也只有一天能够自由支配，这一天她喜欢穿上轻便素雅的衣裳，只带着小环一个人，在书斋里一待就是大半天。

她家里是有很多藏书的，不过大多都是些古籍，已经被她翻过了，书斋里有很多新兴的书本，只要交上一些钱，就可以在那里一直看。

宁蓁想要抽出一本游记，谁知却触碰到一只温润的手，慌得她连忙收回了手指，那本游记也不小心被扫到了地上。对面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从书架那里转过来，向她作揖：“是在下唐突冒昧了，无心之失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他捡起地上的游记，轻轻用袖口擦拭干净上面的尘土，宁蓁盯着他靛蓝色的衣袍，那一小块儿地方显得特别扎眼，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帕子借给他擦擦，那人已经握着一角递给宁蓁，笑问：“姑娘也喜欢游记？”

宁蓁点头，“这是齐川先生写的，他的文字一直都是我很敬仰的，听说大虞国已经被他快游历了一遍，真是位奇人……”

她忽然又低下头，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她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交流这些东西？

提及齐川先生，沈云琛也很有兴趣，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他不仅人长得温和，举止说话也是十分谦逊有礼，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宁蓁在心里笑自己，都已经离经叛道到书斋这种地方看书了，却还故作扭捏什么呢？难得有人和她有同样的见解，宁蓁也觉得开心。不过她知道自己已经订了婚，也始终保持距离。

所以说，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过是曾经在书斋见过的那几面，沈云琛能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她的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些酸涩，还有些绝望。

不知究竟来自于何处。

宁蓁垂下头，不想让沈云琛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劳烦沈将军，我以后……会提高警惕的……”

“好……我在这里没什么人脉，但是我会……我会多来帮你的……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一定要告诉我，好吗？”沈云琛说得诚恳，不带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也不存在任何龌龊思想。

“哦对了，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关于宁夫人的事，好叫你放心，她现如今在苏家，那夫人似乎与她是至交，也一直在帮她调养身体。”

苏家，宁蓁明白了，这是母亲小时候就与之较好的苏姨，两人都是从扬州嫁到了京城，这些年关系也一直很好，知道母亲平安无事的消息，宁蓁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下来，她真挚道，“谢谢！”

沈云琛摇摇头，继续道，“还有宁梧，你三弟，他虽至今下落未明，可我已经在着手安排人找了，绝对会好好地寻到他！”

宁蓁有些迷茫地望着他，“沈将军为何……你与我宁家非亲非故，自从出了事之后，旁人躲都来不及，你又为何要帮我呢？”

沈云琛一怔，宁蓁水蒙蒙的眼眸盯着他，像是一块十分莹润的翡翠，他的心不由得跳得有些快，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道，“我……宁大人曾与我有恩，我这样做也只是报答他。”

宁蓁点头，第二次对他说一声，“谢谢……”

怕宁蓁被骚扰，沈云琛从下午一直留到夜半，她握着沈云琛带来的书本和他一起在房间里看了很久，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因此交流很少，房间里如此安静，只有纸张哗啦哗啦地翻页声。

宁蓁怕沈云琛觉得闷，想要说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可她又不善言辞，而且她很喜欢此刻的氛围，想要保留得再长一些。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如果她的归宿不是顾祁，那么即使她的夫君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夫妻之间也会平顺和睦，无事的时候，两人在一起看看书，品品茶。

而在记忆深处，她又何尝未心动过……

只是，如今她的身子是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