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弑杀染血纵情后，胭脂色红口中凝

当晚，慕寅大破刘军，敌军死伤无数，斩首万余级。

虽最后未曾虏得那刘万柯，不过已然大获全胜。

第二天晚上我奉命去城中绞杀残党余孽，我骑在高头大马上，腰间挂着宝剑，遇到溃不成军的敌军也毫不留情，尽数斩杀。

可我在一处民房外，忽然听见了女子的哭喊求救声。

明明大军下令，不得伤害百姓一分一毫，为何会有民女在哭喊求救。

我当即带着人踹开了大门，入目便是几个我军的士兵正在欺辱几个妙龄女子。

我当即厉声喝到：“大胆！”

那士兵慌张转头提起裤子，身下的女子直接瘫软在地，身边的人都惊恐整理起了衣装。

我定睛一看，这厮不就是士兵里的黑图吗？我在军中他还算照拂我，怎能做出如此禽兽行径之事？

我当即怒火攻心大骂：“黑图，你是不要命了吗？胆敢违抗军令！”

那黑图立刻跪在我面前狡辩道：“殿下，这些是那刘万柯的家眷！这些女人死有余辜啊！”

我当即朝着他面门就是一脚，他被我狠狠踹翻在地，我冷声道：“死有余辜也轮不到你来！来人！给我绑了！”

我发了好大的火气，叫人绑他，可是周围的人却没人动。

一阵冷风吹过，地下跪着的人眼神中毫无惧意，我身边的士兵们更是嗤之以鼻，我几乎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不过是狎玩一下刘万柯的家眷，至于如此大张旗鼓吗？

我心下怒极，脸色憋得通红，到底你们心中还是觉得我不够格，难以服众是么？我心底冷笑，森然道：“好极！违抗军令者，就地斩杀！”

剑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我当即手起刀落，那黑图的脑袋便骨碌碌滚在了我的脚边。我转身身姿奇快，那几个不听命的士兵也被我悉数在瞬间斩杀！

剑刃上的还冒着热气，剑光如虹划破清冷的空气，人影已然轰然倒下。

一时间后面跟着的士兵哗啦啦跪了一地。

我脸上身上被溅满了鲜血，刚才黑图的热血甚至飞溅进了我的眼眸，我眼底一片血红，面容苍白毫无血色，青丝也凌乱贴在脸颊上，周身被热血浸湿，仿若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修罗。

我回首冷冰冰扫眼一看，所有士兵都颤颤巍巍跪了下来，登时鸦雀无声。

他们大约没想到，我疯起来，连自己人的脑袋也毫不留情就砍了。

我弯腰提起黑图的首级，声如鬼魅：“看清楚了，违抗军令者，犹如此人！”

我将他的发辫别在腰间，鲜血哗啦啦流了我一腿，我不甚在意，穿过黑夜层层叠叠的雾气，这样的我，仿若我曾经给慕柏讲的故事中的野狗子，而我，此刻才是那个怪物。

带着一众士兵在城内剿灭了余党，杀的剑刃都卷了起来，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我带着满身的血污，还有腰间的那颗头颅。

不少人看到我走近军营的时候，都不自觉让开了道路，两侧士兵寂然无声，我能听到每个人都喘着粗气，看着我一步步迈进营帐。

掀开营帐，慕寅穿着雪白的中衣，一身光鲜亮丽整洁倚在塌上，对面是满身血污浑身腥臭的我，我二人遥遥相望，似是人间和地狱。

我取下那颗首级，放在桌上，眼光怔怔看向他。

那少年已然闭上了双眼，面容上全是血污已经看不清面容了，可他生动的表情还留在我记忆中，时常为我说的话我也句句记在心中。

可是我，一刀杀了这样的少年人。

内心戚戚然，我颓然丢下了手中的剑，心口和鼻尖都泛着酸意，我抬眼看慕寅。

他张口：“过来。”

我顾不得自己满身血污，走到他身边，腿一软，人已然跌落在床榻旁边。

我趴在他的腿上，贪婪汲取那一丝丝温暖。

此刻他账内只有我二人，外面是金灿灿的晨光，光线透过军账的布，照出蜿蜒的纹理在我俩的身侧。

他浑身都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整洁白皙犹如天神下凡。

可我是屠戮战场的杀手，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是浑身污垢的鬼魅，是无法释怀的邪神。

光影皎皎洁洁，心底纷纷繁繁。

我颓然靠在他身侧，满是血污的双手被他握在了手中。

我的手很冰，寒意几乎钻进了我的骨子里，啃食着我的骨髓，而慕寅的身体干净温暖，他握上来的手大而修长，骨骼分明，指尖修剪得圆润光滑，就是这样的手，昨夜也同我们一起斩杀了无数亡魂。

可为何我心底会如此荒芜？

他俯身捧起我的脸，在璀璨光芒下与我深深一吻，我眼角的泪滴仿若淘气的孩童，再也无法忍耐倏然滑落。

人烟辐辏，车马喧阗，夜间灯火之聚，灿如列宿。可我，仿若逃离了这人间烟火，如那颗泪一般，跌落暮色中，最终落在败井颓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