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雨一浇,再钻入开足空调的车里面,不过两分钟,王明文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打的响亮,把他自己都惊着了,慌乱的偏过头去看贺扬,像是担忧他指责一样。
贺扬并没有看他,而是专心的把控着方向盘,轻踩油门,让车子转入了主干道。王明文轻轻松了口气,重新低下头,看到自己鞋子上沾的一点泥土时,顿时又惶恐起来,小声道:“对不起,把你的车子都弄脏了。”他没得到回答,面皮有些讪讪的,强忍着羞耻和难堪,又道:“谢谢你肯帮我。”
贺扬总算开了口,语气依然冷,“你住哪里?”
王明文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报了个名字,贺扬微微皱眉,“是哪里?”
王明文连忙道:“是医院附近的一个小旅馆,其实不用、不用麻烦你,放我到路边就行,我可以自己回去。”他其实舍不得,能再见到贺扬,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分一秒都好,他都很知足。
贺扬看着前方,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确定吗?”
天边又响起一声炸雷,显然雷阵雨还没完全散去,眼见的天色黑沉,不消片刻,豆大的雨滴又噼里啪啦的坠落了下来。王明文缩了缩脖子,目光接触到闪电的时候,涌起一点惊骇。他咬了咬嘴唇,小声道:“那、那麻烦你了……”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王明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再打了个喷嚏,贺扬拧了下眉头,伸手将车子里的空调调转了一下,冷风变为热风,徐徐的吹了出来。王明文握了握拳头,忍不住侧过头用余光去看他,又想多跟他说点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好,“阿扬,这么多年了,你、你还是没有变。”他语气中透着讨好,贺扬却完全没有回应,俊美的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寒霜,难以消融。
王明文有些难堪,但他已经习惯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哪天有空的话,我、我请你吃饭吧。”他越说,贺扬的脸色越难看,王明文慌的闭紧了嘴巴。
暴雨倾盆,前面的视线都模糊了不少,车子都打起了双闪,一眼看过去红成了一片。外面喧嚣宛如在放鞭炮,车子里面因为隔音很好的关系倒是偏安静,王明文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最终还是落寞的放弃了再搭话的念头,两只手绞紧在一起,双腿也紧紧的并拢着,热意包围了他,身体里面却是冷的,冷热交融在一处,又加上数天来没有好好安睡,他竟慢慢的歪着头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明文倏然醒来,他惊吓的脚底好像踩空了一下,连心脏都狠狠的一顿。他睁开眼睛,入目的黑暗让他有点弄不清处境,等看清楚周遭的环境时,才发现他还在车里,又想起了他找到了贺扬的事。
贺扬。
这个名字一浮上脑海,王明文就慌乱的左右张望去找对方在哪里,驾驶席上没有他的位置,车窗外面有些黑,他只隐约看到个人影站在那里,王明文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钻出了车子,便看到果然是贺扬靠在车头处,居然在抽烟。
看到那亮起来的红光,王明文恍惚了一下。近六年没见,他都不知道贺扬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明明之前他并没有这个爱好……
但已经过了六年了,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王明文心底苦涩,慢慢的凑近,小声叫了句“阿扬”,又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他。贺扬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萦绕着他,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深邃了一些,那点美被弱化,英俊的气质倒是完全凸显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王明文脸上,只扫了一眼就别开,冷淡的道:“电话我已经打过了,明天会给你们安排。”
王明文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找回语言,“谢、谢谢。”
贺扬“嗯”了一声,走到垃圾桶边捻灭烟火,将烟蒂扔了进去,再利落的上了车,扬长而去。王明文站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僵硬的抬起脚步往住的小旅馆里面走。
小旅馆的装修简陋,价位便宜,在这个大城市里,最适合给那些刚来又没有什么钱的人居住的。旅馆里连电梯都没有,王明文爬了四层楼才走到他们订的房间门口,看到那紧闭的门,王明文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敲了敲。
只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门口,看到他,露出的并不是笑脸,而是指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到底搞定了没有啊?我们萍萍都饿了,你有没有买饭回来?”
面对连串的询问,王明文小声道:“已经弄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住院。要吃什么?我现在去买。”他的目光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这是一个双人房,摆放着两张小床,墙面上还挂着电视,而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就卧在其中一张床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视。对方听到他的询问,才懒散的转过头来,“要吃鸡腿饭。”
王明文点了点头,又看向面前的中年妇女,“……妈呢?”
中年妇女道:“跟萍萍一样,快点去,别把萍萍饿坏了。”
王明文下了楼,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头有些晕,身体也有些发冷。他定了定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