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却是带点茫然,甚至显露出一股不谙世事的意味。
霍宥桥知道他这是还没从睡梦中彻底抽离出来。
他很耐心地等了一会,等叶知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明,才开了口:“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骤然见到放大的脸,叶知心跳都漏了一拍,看到男人双唇张合,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听明白对方说的话,然后他就察觉到自己在抓着对方的手。
被他抓着的手很大很热,掌心并不粗糙,却被他抠出几道红痕来。这使叶知慌了慌,急急忙忙松了手,哑着嗓子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掐痛了?”
霍宥桥道:“很痛吗?”
“还好,不用去医院。”叶知想要爬起来,霍宥桥没让他动,“先躺着。”
他走了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手里端着水杯和药片,“医生说了,很痛的话可以吃颗止痛药。”
药和水都被递到了面前,叶知稍稍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只有霍宥城会把药片扔在他面前,不过那代表的全然不是关切,而是防备,因为都是避孕药。
会让他吃下不那么难受的药的人,只有霍宥桥一个。
他今天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的关心太多了。
叶知慢慢坐了起来,声音很轻,“谢谢。”
低着头不敢看对方,连喝水都是用很小的幅度喝的,因为怕一抬头就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红了的眼眶。将药片吞下肚,叶知道:“耽误您休息了,您去睡吧,我没事。”
“想吐吗?”
“没有的,您不用担心。”叶知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克制,生怕不小心哽咽出声。
“那就好。”霍宥桥把他手里的杯子抽了出来放在一边,“躺下继续睡,我给你关灯。”
无法遮掩,叶知只能躺了下来。霍宥桥兴许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又兴许没有看到,无言地关了灯走了出去。
叶知向公司请了两天病假,因为是临上班的时间才请假的,所以主管态度并不好,“回来记得补假条。”
“好,谢谢。”叶知其实有些肉痛,请假的话不仅要扣工资,还会扣全勤奖,这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笔不小的钱。因为周绍辉三不五时找他要钱或者要他付账单的关系,叶知一直都没有存款,自己的日子也过得相当拮据。
叶知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从小养成的习惯根本无法轻易更改,周绍辉只要厉声命令他,他就无法拒绝。
懦弱到无可救药。
王阿姨在送了霍冉去学校后会回家,然后在下午的时候才会过来做晚饭,因为中午除了周六周末外并没有谁会在家里用餐。叶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钟,本以为需要自己做早餐,却没有想到电饭锅里温着有肉粥,旁边还贴了便签条,写了很简短的三个字——记得吃。
后面还写了“霍宥桥”这个名字。
男人长得沉稳英俊,字迹就如同他的人一样,笔锋有劲,透着一股大气的感觉。叶知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许久,然后细致地将便签条折好放进口袋里。
吃了粥再吃了药,不知道是不是止痛药发挥了药效的关系,他额头上的伤口真的没那么痛了,叶知就再补了个觉。
醒来时就觉得屋子有人,因为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叶知有些疑惑,突然又害怕是霍宥城心血来潮回来了,顿时慌得脸色都白了白,局促不安地坐在床上不想出去。
对霍宥城产生逃避心理这件事,大概是从婚后三年开始产生的。在此之前,叶知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能感动对方,他性格本来就好,当了妻子之后更是低声下气的,对方无论做什么要求他都在努力满足,至于家务上,更是勤快又干净,还学了很多菜式,只要霍宥城想吃的话,多晚叫他去煮他都愿意。
但霍宥城并不喜欢他。
冷嘲热讽叶知已经习惯了,并不会觉得太难受,而让他产生畏惧感的,则是痛不欲生的性事。
粗暴的性交方式多发生几次就让叶知恐惧,那种身体里面像被一根烙铁凌迟一般的感觉,品尝过一次就不想再有第二次。可偏偏霍宥城从不对他温柔,所以叶知就怕了。
后来甚至觉得,对方不回来也挺好的。
霍宥城像在他的头顶悬了一把剑,叶知无法逃离,便希望剑能晚些落下。
苟延残喘是生物的本能。
门突然被敲响,叶知吓了一跳,仓皇间,门把被拧开。
等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人是霍宥桥后,叶知的心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