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启动了车子。

镇上的路更好一些，又平，叶知没感受到什么颠簸感，不过这兴许跟他愣住了有关系。

怀孕？怎么可能呢？

虽然心里燃起了一丝希冀，叶知却努力把那丝希冀压制下去。为了避免自己失望，他强迫自己认定为这只是肠胃炎的反应而已，可心里却越来越忐忑。

镇子不大，医院也不大，但二十四小时都有值班的医生，连妇产科也不例外。羽将车子停在外面，熟悉的把叶知往里面带，找到妇产科的科室，把他轻轻推了进去，“鹤医生，请给他做检查。”

鹤医生是个女性，五六十岁的样子，一看就很有接生的经验。她看向羽，视线往他的肚子上落，“你又有了？”

“不是我。”羽将身边呆滞的叶知推了推，“是他，他的症状跟我怀孕的时候很相似。”

“喔，那把上衣撩起来，把裤子往下褪一点，露出完整的腹部，躺在台子上去。”

叶知有些慌，手指都在抖，裤子纽扣怎么也解不开，还是羽过来帮忙的，把他推倒在台上之后还轻轻安慰道：“孩子，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他目光温柔，确实给叶知带来了安心的力量，叶知就稍稍平静了一点。

腹部被挤上黏液，扫描一样的仪器贴了上来，在腹部上挪动的时候，叶知的身体就绷紧了。

“别紧张，放松一点。”鹤医生语气很温和，一边跟羽闲聊，“这是哪里来的孩子？面生得很，以前没有见过。”

羽有些骄傲，“是我家青青的朋友，从大城市来的，现在在给嘉老板工作。”

宽大的屏幕上已经显露出叶知腹部的影像，但叶知看不到，所以显得更是紧张。鹤医生开始问他：“上一次性生活是什么时候？你的生殖腔发育得很成熟了，一般来说，男性beta的生殖腔很少有发育这么成熟的，羽，你的生殖腔要是能发育成这样，你当初怀孩子就不用那么艰难了。”

被当众问性生活，叶知脸色有些红，很小声地道：“大约两个月前。”

他跟霍宥桥最后一次做爱，是在霍宥城和他原本的婚房里，也是在他考试的前一夜。之后两个人竭力避免亲近，以免被人察觉，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那就差不多了，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

叶知一愣，“孩子”两个字仿佛炸在他耳边，引起他耳内一片轰鸣，一时间什么感知都消失了。

孩子？他肚子里有了孩子？

鹤医生道：“没错，确实是有了个孩子，羽，你来看看，就是这里的一小团，现在只是个、只是个花生大小吧，当年你怀青青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一边说，另一边还在叶知的腹部上扫描，“生殖腔没有问题和病变，顺带给你照一下肝脏好了。”

她明显是个热心肠，医用器械也先进到除了心胃外其他脏器都能照得出来。

“看来除了瘦了点，其他地方都很健康。”鹤医生检查完，终于看向叶知，“你决定要这个孩子吗？如果选择不要，也可以进行堕胎，我们这里是合法的。”

每个市的法律不一样，有些地方堕胎行为是违法的。

叶知被她问了两遍，才算是从错愕中回了神，向来平静的面容都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来，他急急忙忙地道：“要！我当然要！”

鹤医生笑了一下，道：“我也希望你要。男性beta怀孕不易，每一个都是天神恩赐。”

擦干净肚皮上的黏液，叶知从台上下来，整个人还是有些懵。鹤医生给他看刚刚拍出来的片子，指着某一个阴影处道：“这里就是你的孩子。”

那里太模糊，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叶知却盯着看了许久，直到眼睛里冒出泪水来。好一会儿后，他有些紧张地道：“可我先前吃过长效避孕药，对孩子没影响吗？会不会导致……”

“如果担心的话，明天你可以来做个更细致的检查，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鹤医生笑了笑，“吃了避孕药还能有，看来这孩子真的是天赐的。”

叶知很赞同这句话。

从中心市离开，他连一样跟霍宥桥有关的东西都没有带，临走时他曾看了一眼被霍宥城拿走的那根手链，被霍宥城察觉到了。男人恶意地问他：“怎么？还想拿点什么当做慰藉吗？”

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手绳取下来，用火烧得一干二净。

除了钱包里夹带的那张纸条外，跟霍宥桥有关联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最重要的东西早已被他带在身上。

欢愉下的某一颗蝌蚪，在奋力前游，然后幸运地在生殖腔里扎根发芽，成了霍宥桥留给他最好的礼物。

让他燃起了对未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