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客随主便,听从安排。
宴玖大概是病好没多久,穿着一身湿衣服从宫里回来,身体还有些虚弱,突然咳嗽了两声,阿左刚要询问要不要给他请个大夫来瞧瞧。
陆远舟突然道,“前不久听闻侯爷病了一场,眼下天气还未回暖,侯爷还是要保重身体。”
宴玖领他好意,“不妨事的,本候习武,身体一向强健,到是陆侍郎,待会才是该让大夫给看看,若是染了风寒,到是本候的罪过。”
半天相处下来,陆远舟发现宴候并非传言中那样不近人情,多了几分好感,“侯爷客气了。说起来侯爷病重的那段时间,龙骑将军也病了一场,可见武人再强悍,还是要小心为好。”
他只是随口一说,却引起宴玖的注意力。
“龙骑将军病了?”
陆侍郎有些奇怪宴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也不算小。
“嗯,据说病得很重,到现在都没好,陛下还曾经去探望过,几次宣太医救治……”说到这里他脸色微变,有些懊恼自己口不择言。
当初宴候病重,外边传言恐有性命之忧,陛下那边竟无动于衷,没有过问一句,反而去看了同样病重的龙骑将军。他这不是打宴候的脸面,捅他痛处吗?
宴玖面无表情,在心中嘲笑自己。
他是积劳成疾外加旧疾发作,否则一场伤寒不可能让他病危……
他一身的伤痛都是为了那个人,被救回来时,他当时竟然没有了怨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那个人。
他怕自己死了,那个人会孤零零的坐在王座上忍受孤苦寒冷,没人陪他说话,没人跟他嬉笑怒骂,想着他一个人要担着江山那么大的责任,怕他苦,忧他累。
他那么爱他,爱到不去计较他的算计和背叛,爱到可以不去追究过往的一切。
他在孤寂的房间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被无处不在的死亡包围,每一刻呼吸都是最后的时光,从最初的希翼,祈求、最后只剩下一个卑微的想法。
你来见见我,我什么都原谅你。
求你了,来见我一面,至少让我明白这些年来也并非一头热血,你也有过一点真心……哪怕只是以君臣的关系来看一眼也好。
但他就那么一日一日的熬着,吊着那口气不甘心闭上眼睛,荒谬到自欺欺人,给那个人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他是不是太忙了,不知晓自己病重?
可是下人几次进宫报信,都没有任何消息,哪怕带回只言片语也好啊。
什么都没有。
绝望吞噬他的心脏,变成了怨恨和不甘。
他可以去看龙骑将军,却不肯去看他一眼。
那个人只是不想见他,连话都不肯说一句。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那人有多想甩开他这个狗皮膏药,看一眼都嫌恶,没准还嫌他活着碍眼呢。
宴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失态于人,过了就过了,不要去想,他要往前看,不要让那个人继续掌控他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