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句话,晏玖打量着季承鄞,那目光深渊宁静,叫人看不出他的所思。
季承鄞一向能看穿人心,唯独晏玖他一直以来都捉摸不透。
这个人好似背负着什么秘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从前午夜梦回,聚少离多时,他都会半夜惊醒,生怕晏玖悄无声息的离开。
最是他们浓情蜜意时,晏玖偶尔会露出某种他看不懂的神情,放空自己,无论他如何讨好,也难展笑颜,还会偷偷躲起来喝酒,喝完了就睡,梦里泪流满面,喊着他听不懂的词汇。
他总想要探究晏玖隐藏最深的秘密,又唯恐知晓后,晏玖离他而去。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去挖掘和试探晏玖的底线。
那是他被下了蛊虫之后也依然不敢去触碰的一点,他从心底隐约明白,那是个禁忌。
不能探听,不能过问,不能惊扰。
现在的晏玖就像变了一个人,盯着季承鄞的眼神,很是怪异。
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竟在害怕晏玖的眼神,冰冷而没有情绪,仿佛在打量陌生人一般。
他用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压下心中的不适。
晏玖心中叹息一声,满是失望和遗憾。
“你到了现在,还在找借口。”
季承鄞脸色微变,“借口?难道朕说得不够清楚吗?阿玖,我们都是被人算计的!”
“那又如何?你不会以为过去种种都是迫于无奈,你将真相说明后,还想着我们之间可以重温旧情,破镜重圆?我还能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这边,帮你助你?”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晏玖语气认真,季承鄞却慌乱不安,预料到了什么,想要打断他,“住口!”
晏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带着几分残忍,“无论有没有蛊虫,我对你,已无丝毫念想,还请陛下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季承鄞浑身一僵,握着茶杯的手在颤抖,“你胡说……”
晏玖已经不欲与他打太极,毫不留情的撕碎一切假面借口。
“如果蛊虫真的那么有用,我被蒙蔽了情感,对你心生不喜,是因蛊之故,那么你既取出我体内的蛊已有几天,我为何对你,不再有从前的情谊?”
季承鄞脸色一白。
“无论有没有蛊,自你纳了阿苑,当众叫人将我赶出德政殿,任我病痛不闻不问,花楼当众给予难堪,后面的疏远打压、折辱强迫……一桩桩一件件,没有那件事情能够让我释怀!”
晏玖站起身来,想起往事都如鲠在喉,心头怒火难烧。
他就是斤斤计较,过不去那些坎,他就是忘不了过去的种种难堪。
给予他最深羞辱的人,是他曾经偏宠入骨的少年,他要如何释怀?
“你做的每一件事就像刺一样扎在我心里,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原谅你?”
“就算你是迫于无奈,身不由已,那我晏玖就活该承受那些吗?!我就该被你踩在脚底下,作贱到底吗!”晏玖说到这里,眼睛都红了。
“阿玖,不是这样的……”他想辩驳,却不知该如何说。
“什么蛊虫,什么算计,说到底不过是放大了你心里的恶念。”晏玖深吸一口气,讥讽他,“因为你从骨子里就是这样凉薄无情,刻薄寡恩,心思多疑的小人!只是你没了蛊,你清醒过来,又无颜面对那样卑劣的自己,迫不及待地寻着一块身不由已的遮羞布好让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他字字珠玑,丝毫不给季承鄞留情面。
“晏玖!口下留德!”季承鄞被说得面红耳赤,仿佛真的被戳穿了什么,最后恼羞成怒。
面对晏玖的嘲讽,他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怎么,说中了你的心思,要开始用身份来压我?”晏玖毫不在意,“别在我这里耍威风,我告诉你,没用,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他坐在厅堂,气势不输季承鄞,“我从前看你年纪小,让着你,给你几分面子,尊你一声陛下,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你俯首称臣。”
季承鄞被他如此威胁,眼神一冷,“你想干什么?“
晏玖背靠后椅,姿态居高临下,“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季承鄞盯着他,咬牙道,“世家之事解决之后,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但你不能在这时与朕内斗。”
晏玖傲慢的抬了抬下颚,“我为什么要你给?那是我应得的,我会自己去拿。”
季承鄞怒火中烧,“你非要在这个时候与朕斗。”
“我给过陛下很多次机会,是你不肯好聚好散,步步逼迫,事到如今走到这个局面,怪得了谁呢。”晏玖一脸淡然,还有些落井下石,他走上前,靠近季承鄞,弯下腰去,将季承鄞圈在其中,“你近些年来皇位坐得太安稳了,我总要做些什么,才好回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是。”
季承鄞盯着晏玖,眼神很有深意,晏玖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耳朵被季承鄞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