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梦里,迟瑜又梦见了小时候,她和奶奶住在乡下,小时的迟瑜矮小瘦弱,迟钝不爱说话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乡村的夜晚,村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喜欢吃完晚饭在村子里追逐打闹,她也和奶奶说出去玩
其实是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芦苇地旁,看着漆黑的夜晚,芦苇长在沟壑里,而小小沟壑在月光下也如深海一样,流向她看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她曾经以为的远方
她那时不知生活在牢笼里的普通人,不会有魔法,也不用拯救世界,他们只需要漫无目的的活着,直至失去,才能回到最初诞生的地方,只想执拗的寻找目的,活着的目的,后来她把头顶的星空当成了永恒深邃的追求。
她又梦到了那个男孩,在无数次噩梦里陪她长大
迟瑜她小时候可能太喜欢看犯罪科幻志怪类的书和电视,夜里经常做噩梦,在每一个梦里她都手足无措,努力想从梦里的怪物眼下逃脱,最后却无能为力惊醒。
后来有一天,噩梦里的恶人一直在楼梯上上下下追着她,她跑的喘不过来气,想再加速也有心无力,心口发虚,没有力气,每次差点就被坏人抓住,躲起来也很快能被发现,然后出现在她的面前,用空洞悚然的眼神看着她。
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喉咙却像被塞了棉花一样嘶吼不出,她想努力起身逃跑,腿却丝毫着不上力气,眼看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这时候手却蓦然被一个温凉的手拉住,稚嫩清润的少年腔调让她跟着他跑。
稚嫩却沉稳的声音,突然给她带来了安全感,迟瑜不知为何没有那么怕了,腿上的力气也突然恢复了,她默不作声跟着他跑,最后两个人一起并肩站在废弃破旧的房顶边缘,少年让她相信他,他们一起向下跳,不会受伤的,迟瑜轻声嗯了一下,让他牵着自己踩着废弃楼房上凸起的板子和还未完全塌陷的水泥板跑到了楼下。
在空旷安全的楼下,他告诉她,不要怕,梦由自己做主,从那以后迟瑜莫名开始期待做噩梦了,她觉得还会再梦到他。
果真,之后在每一次噩梦里他都会带着自己从怪物手下逃脱,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成为了迟瑜从未见面的朋友。
她也逐渐学会了控制梦,在彩色柔软的云上,在清辉照耀的月光下,他们并肩谈论人生,梦想和今天遇到到不甘和幸运
少年也教她,教她和同学们相处,教她成为一个看起来有些正常的人,他说他喜欢这样奇奇怪怪的小瑜,但是现实中的人还是希望她能和他们一样“正常”平庸,只有伪装起来才不会招致其它麻烦的事情。
明明是梦里,连脸都模糊看不清,迟瑜仍把他当成了最信任的朋友,她觉得他很好,最好。
她听从他的话,慢慢伪装成现实生活中优秀受欢迎的女孩,而梦见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最后她不知为何不再做梦了,也和他好久没有相遇了。
在最后一次见面是高中某一天,他们都预感了离别,他摸摸迟瑜的头,告诉她,没有我,你能一个人好好生活,如果小瑜真的还想再见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后来她仍会在临睡前想着梦里蓝色的月亮,清冷安静的少年。
迟瑜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温暖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泄露,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又梦到他了,真的好久不见。”
梦到他的欣喜,回忆带来的怀念和愁绪充满迟瑜的心,等她终于记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尴尬懊悔地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抱紧玩偶使劲揉捏,然后猛然坐起来,有些粗暴揉着自己的头发。
喝酒误事啊!昨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
她清晰的记忆是,容蔺和从她手里拿走酒杯,告诉她不要再喝了,她喝的是度数很高的烈酒。
然后就断片了,再次有片刻记忆就是她明明醉的没力气了,还色心大发主动拽着容蔺和的领带,用最后能控制的力气仰起头......
迟瑜感觉脸都丢大了,想要打死昨天无畏的自己,怎么那么主动啊,这样自己对他身体的觊觎之心溢于言表暴露无遗,啊啊啊啊啊怎么面对他啊,迟瑜觉得她还是想要点面子的。
对了,装失忆,酒后不清醒罢了!
谁让他长的好看呢,他要不那么好看,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亲吻他啊!迟瑜自我洗了许久脑,再次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中午了。
容蔺和应该不在家里,没事,他要是去公司,中午不回来吃饭的。
洗完漱,随便套了一个刺绣白色长款卫衣,松散扎了一个低马尾。下楼甜甜的喊:“林姨~午饭做好了嘛。”,她虽然心黑冷漠,但是大多时候都是伪装出清脆的声音和一副没有侵略感的笑容。
没听到回应,迟瑜有些奇怪,踩着木楼梯,哒哒的下了楼,心想她应该不在别墅里面,是在庭院里吗?
站在楼梯口抬眼看向客厅,就看到拿着杂志的男人,他也闻声轻扶了一下银框眼镜,平静温良看向她。容蔺和每次带上眼睛,明明会被镜片敛去了攻击性的锐利,却依旧带上了几分难言的禁欲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