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小学热热闹闹地过完年,秦念拿着手机尝试了好几次,那句“新年快乐”也没能发出去。这里信号不好,和外界几乎隔绝,去镇上置办年货那天本想给他发消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作罢。她看着那个小圆圈转啊转,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她在热闹的人群中默默低下头,失神地摸着自己锁骨间那个紫色的小吊坠。
分开这么久,她其实也没想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再去找他,原本以为他罚她那样狠,两人也该彻底结束了,可是临走前,他却说他们并没有解除关系。
既没有解除关系,却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见面,明明心里日夜都在想着他,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告诉他。这大概才是最尴尬的状态,进退都不合时宜,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秘密,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秦念不再多想,继续给孩子们上课,他们结束支教前几天正好要给杨蕊办欢送会,她开始观察这些孩子们对这件事的反应。
被接到父母身边,去城里上学,几乎是这里所有孩子的愿望,终于有一个孩子实现了,他们会替她高兴,也会为自己失落。但是就像温禹说的,他们所有的情感与想法都被忽略了,你不给他们机会表达,时间久了,他们的感情世界容易变得越来越单调。
给杨蕊办欢送会那天,秦念起了个大早,天还不亮,她就去教室里准备,山里的孩子不懂仪式,更没有体会过仪式感,她要尽自己所能,让这些孩子们学会表达自己。
教室的桌椅大多不太结实,她试了试身边的凳子,选了个稳当的踩上去,给教室上面挂上拉花。
灯不算亮,挂起来也着实费劲,她光顾得去看绳子有没有挂上钉子,忘了脚下还踩着凳子,右脚一动,彻底踩空,整个人都要摔下来。
“小心!”
一双手牢牢接住她,结果两人都站不稳朝旁边的课桌倒去。
那一瞬间,秦念想起来书法比赛那天,沈时也是这样突然抱着她朝一旁躲开。
她赶忙转身:“……温学长?”
身后的人,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沈先生。
她有些惊讶,但温禹还是能看出她那一瞬间的失落。
“有没有磕着?”
“没……没有。这才不到六点,你怎么起这么早?”
温禹注意到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还是温和地笑笑:“我习惯了早起,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好看见教室里灯亮着就过来了。”他指了指空中的拉花,“你要弄这些也不用起这么早,课间休息的时候,让我们一起弄就好了,要是刚刚摔着了你要怎么办?”
他话里里有十分陌生的责怪语气,秦念下意识地瘪了瘪嘴:“凳子不高,没关系的。”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没关系和谢谢?”温禹难得的面露愠色。
“秦念,我承认我喜欢你,你也可以不接受我,但是在你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拒绝别人?明明多一个人可以做得很轻松的事情,你偏要一个人逞能?”
“我……我只是习惯了……”
“那别人冤枉你你也习惯了吗?”
温禹突然厉色,秦念猛然抬头看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学长也知道这件事?”秦念突然一身警觉,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沈时用再凶的语气跟她说话,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向来好脾气的温学长突然说两句重话,她便竖起浑身的刺,像是在观察危险。
“期末考试的事我知道了,我本来想着帮你,结果……”
秦念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温禹提起来这件事还是让她浑身不舒服。
“温学长……”
温禹放缓声色:“秦念,你只要记住,许多事情不是靠你一个人扛着就可以解决的,你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让任何你信得过的人帮你,那个沈先生可以,我也可以。”
秦念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一步,她知道温禹的好意,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每次温禹靠近她,她都发了疯地想念另外一个人。
温禹总是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有些颓然地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我?”
“秦念,这两个月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是吗?”
这次温禹向后退了一步,笑容有些失落:“我第一次看见你躲在他怀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可是秦念,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做朋友,在任何时候,只要你有需要,我都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朋友。”
喜欢和不喜欢其实一眼就可以分辨,只是有的人,总是幻想着最后一线生机。
秦念开口刚要说谢谢,又被温禹制止,他朝她伸出手:“真要说谢谢,就把拉花给我,我来挂。”
“谢谢。”说完秦念也忍不住笑起来,“真的习惯了……”
温禹拿过拉花,也无可奈何:“那希望你以后多说谢谢,少说不用了。”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爱有时候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