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将时间往前追溯几年,没有人知道洛妘是怎么嫁入段家的,更没有人知道段汶是怎么认识她的。所有人只知道段家老爷与新娶的娇妻很恩爱。至于证据什么的,早已不再重要。海市蜃楼出现的次数多了,便有人会把水中月镜中花当成真情实感。换到任何关系里都成立。砰——是碗筷搁在桌上的声音。亦是冰壶撞击围栏的声音。段煜只身待在空无一人的冰场,心情躁郁不堪。晚上的时候,他说去给她煮点吃的,等到从厨房里出来,小小的公寓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她又一次地不告而别。哦,如果那张掉在地上的便签纸,也能勉强算进告别范围内的话。他已经在冰场漫无目的地游走了很久,像一只孤魂野鬼,与寂寞作伴。冰壶是很小众的运动,大学城里建了几十片篮球场,唯有这一块冰场。世俗之人都喜欢看竞技热血的体育项目,而冰壶则太过冷静算计,没谁喜欢。他也不讨人喜欢。反正她肯定不喜欢他。段煜忽然很厌弃自己,何时这么在乎一个人对他的态度。归根结底,是他太没用了。给她煮一碗面就是对她好吗?当然不是。他太年轻,没有足够的资本,没有足够的阅历,根本不够资格替她揭开了烦忧,她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应该都在委屈自己。像她那样精致香艳的美人,生来就适合被捧着宠着。他都缺爱,如何割出一份真心待她。饶是百般劝诫自己,在低头垂眸的瞬间,段煜还是看见裤裆支起的帐篷。火热火热的,每一根筋脉都在帮他温习xiao穴紧裹的节奏。“见鬼——”空空荡荡的冰场,回荡起少年的自言自语。以及没有着落的心跳。等到没课的那天,段煜回了周家。严格来说,可以算是他家。周司令公务繁忙,不经常上餐桌,他跟几个名义上的弟弟妹妹吃完晚饭,就去敲书房的门。“报告,司令。”“进来。”看见是他,周司令浑身的严厉褪去叁分。高大挺拔的少年一表人才,比几个亲生的犬子更像个人样。可惜是养子,亲近的程度自然也不多,连见面都是打报告的形式,直来直去。“有事找我?”“上次司令告诉我段家的变故,”段煜站的笔直,影子不邪,“我想知道之后分遗产的程序。”闻言,周司令一挑眉。他这个养子,十年时间都对段家不感兴趣,怎么突然就开窍记挂上了。不过男人之间,自然是不会刨根问底纠察底细的。利益为重。
反正段家也没有遗承下来的血脉,野种总比空气强,现成的青云梯不走白不走,没有人会和财产过意不去。“周家从军,豪门里的事不方便插手,”书桌上飞出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你去找他问。”段煜稳稳接住。少年的心思旁人猜不透,就好像没有谁知道那碗素面最后被谁吃了一样。翌日。比起周司令书房的冷硬布置,傅家书房弥漫着一股顶级财阀的纸醉金迷。昂贵雪茄的气息清冽醇厚,烟叶卷的雾火芬芳沉醉。“会抽吗?”傅濯递给少年一支雪茄,举手投足间的尊贵气质尽显无遗。段煜照常接过。即便他再佩服周司令的人脉,但是在生人面前,他永远是伪装高傲的少年。傅濯阅人无数,自然瞧出这少年的不寻常。掌权的日子永远是韬光养晦,以傅家的财力同行之内根本没有对手,所以傅濯的性子里是没有锋芒锐利那一面的。签文件,参加文艺拍卖,要锋芒锐利做什么。傅濯也不赶时间,把豪门争遗产的那套弯弯绕绕详细和少年说了。雪茄燃尽,段煜受用良多。“谢谢傅先生。”他鞠躬。“客气,”傅濯亲自送他,“你是晚辈,成才的年纪自然要相授,周司令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不必如此拘谨。”“司令确实严格,”段煜原封不动地转述,“叮嘱我一定要叫您傅叔叔。”他以为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傅濯却被雪茄呛到,哂笑着转了一圈无名指上的新婚戒:“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接周司令的传真。”段煜佩服傅濯谈吐的本事,滴水不漏的绅士有趣。换作他生来就要当财阀的继承人,他大概早就放弃了。这么想,当个野种也挺好。出了书房,佣人来向傅濯请示:“太太也刚见完朋友,说是想找您。”段煜礼貌地不听私事,注意力都放在视线上。偏生不巧,走廊窗户的对面,印着一副似曾相识的光影。面纱,颌线,雪颈,皆是她的模样。她怎么也出现在傅家?她想做什么?!段煜立刻皱眉。内厢。上流社会是一个圈子,谁都绕不开谁,洛妘通过某场慈善宴会认识了时芙,再通过几场闺房茶话会,知道她就是傅濯的太太。段家开发建筑项目,资金链背靠财阀是必须的,并非缺钱,项目的流程就是如此。洛妘何德何能搞得定傅濯这样的大人物,但不代表她搞不定大人物的太太。这算不择手段吗?当然不算,女人给女人吹枕边风,根本不犯法。“男人做生意都是强盗,”时芙挽着她的手,忧愁地劝,“你瞧你都瘦成这幅样子了,怎么不早点来找我,我现在就去跟他说……说什么来着?”真正被大人物宠爱着的女人,从来不用挂心生意场上的事。洛妘酸涩一笑,庆幸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你就说,段家那个度假村的项目风水不善,尽早撤资才是正道。”——小少爷:开始进阶,准备帮姐姐干大事洛妘:我不搞养成,我直接找现成的姐姐的处事法则:搞不定大佬,就搞定大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