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静安殡仪馆,上午十点,此时这里正在举行一场追悼会。今天是距离上周二那场“意外”交通事故整整一周的时间,追悼会的选址特意在静安墓园这边,追悼会是军方安排的,叁百多平米的大厅内,前边摆放着“关雎”生前的黑白遗照,这是她在进入总部战区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一张证件照。站在大厅左侧的是关家的人,关长风跟两个儿子正跟提前过来的军部高层打着招呼,桑雨则神情“哀痛”似的在一侧抹泪,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风韵犹存,加之眼眶微红,任谁都看了楚楚可怜之态,还以为她与关雎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旦有刚进来的人,桑雨便给来人递香。关洲忙着跟关长风趁着这次追悼会的机会与军方以及政界不少高层套近乎,在他们看来,失去了一个能在军部打通关系的关雎固然可惜,可毕竟不是在关家长大的,对于自己这个堂妹,关洲并未表现出太伤感的一面,反而极为镇定的忙着跟父亲利用这场追悼会结识更多的高层。另一侧的关鸠冷冷的看着父亲与兄长的所做作为,眼眸一闪而过冷光下是嘲讽的神色,此时他手里正夹着一根烟,这是用来招待追悼会的宾客的,毕竟距离追悼会还有一段时间,来的多数都是军部的人,军部的人多数都有抽烟的习惯,且只是一场中层军官追悼会,在没有任何媒体与对外曝光的情况下,心情沉闷的人们大多数犯烟瘾的时候会来上一口。关鸠从来不碰烟,但今天不知怎的就想抽,心里跟堵着石头似的,眼角的余光瞥过那大厅中央的黑白遗像,依旧是那样一张漂亮的脸,没有笑容的时候略显清冷,那张照片眼底仿佛没有光,黑洞洞的眼珠直视着场内的每一个人。关鸠一直不相信她死于一场意外,毕竟从关家得到消息到去认尸,再到看完整个事故的视频录像,虽然不可否认那辆油罐车一开始很像是失控造成的撞击,但一切都巧合得过于令人怀疑。即便是当事人的两个新兵蛋子也说油罐车早有预谋,但现场勘察出来的刹车印记以及司机的背调,军方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甚至在生前司机与关雎也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结怨。追悼会定在十点,但不到九点半的时候殡仪馆外边的停车场就停了不下四五十部轿车,原本本该容纳一百多人左右的追悼会愣是被挤得满满当当。为首正在上香的男人肩膀上扛着金松金星,且气质出众,尤其是一身呢子大衣下那一身笔挺的军装叫桑雨一下子不由得忘记继续哭泣,只怔怔的望着男人清冷的下颚以及滚动中透出慢慢禁欲气息的喉结。桑雨瞥了一眼方才男人在来宾名单上的签字,嘴里不由得低声念着“宋徵”。她没想到军部还有这样的男人,虽然关长风五十多岁的年纪包养得也算不错,至少身材没太走样,只是年纪毕竟上去了,脸上的沟壑跟日益往上的发际线依旧叫桑雨看着有些心烦,跟继子关洲的偷情虽然很刺激但关洲也并非桑雨一个女人,桑雨也心知肚明自己与关洲的关系迟早要结束,为此并未真的将感情放在关洲身上,此时眼下见到宋徵,桑雨心里一阵狂跳,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不仅是桑雨,就连关长风与关洲也暗暗惊诧,他们没想到关雎的追悼会居然会有中将出席,且这人据说还是战区参谋长,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关长风刚要上去打好关系,又忽然瞥见萧北带着大儿子进入厅内,关长风与萧北以前曾见过几次面,知道萧家在军部的能耐,却是想不到萧北能在关雎的追悼会上露面,虽然萧北只是少将,但其萧家可是出过两个政治局常委,就现在依旧有人在九鼎位置上,萧家出现在这里对于关家来说意义重大。
萧寂手里捏着叁根香,神色冷峻,视线此时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照片,忽然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最后一次她在耳边调笑的声音,于是忍不住手里稍微一用力,便听到身边一阵低呼。桑雨有些诧异的将重新点好的叁根香递给他,才听到对方低沉的嗓音说道:“不好意思。”“没事,这香比较细,不能捏得太紧。”萧寂将香插入后便转身站在萧北的一侧,从头至尾保持一个神色,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人天生就该这么冷。连徐跟顾淮北低头抽烟,连徐将一根烟递给昨天刚从禁闭室出来的周诚,低声道:“萧家那边你小心点,一会儿我们参加完就走,你别再惹事。”周诚目光森冷的抬起头看了对面萧寂一眼,并未答应,连徐见状只能摇头,自从她没了后,周诚就跟魔怔似的。如今方饶也离开了京都,几个人的关系仿佛变了。此时将目光转向刚从前边跟几个军部高层打招呼回来的庄周。庄周今天意外的没抽烟,神色没有周诚那样的失魂落魄,但偶尔眼神在打量过场中央那张黑白照的时候会微微闪过些许讳莫如深。此时场内陆续来的都是军部的熟人,萧寂以及身边的封侯跟严伯松,还有刚出院不久一只手还被打着夹板的张楚跟不断扭头打量高层人物的郑凡。甚至在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个头接近两米的大块头,他神色落寞,双手紧紧攒成拳头,那张原本憨厚的脸庞却浮现着悲愤与伤痛。前往静安公墓的半山腰上,两辆黑色轿车前后行驶着。其中一辆上手里把玩着一对超过十年的核桃壳,清隽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神色波动,只手指偶尔停下摩挲的动作,一边安静的听着前边开车的老李道:“顾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