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出警方在这裏调查取证时贴过的封条痕迹。

这会儿该查的都查完了，大多数乱七八糟的封条和警戒都已经撤了，只剩下正门和几扇窗户锁眼上的还留着，以表示这裏閒人免进。

有一位警署的小员警还尽职尽责地守在这裏，燕绥之过来的时候，他在路边的车裏按了下喇叭。

“干什么的？”小员警从窗子裏探头出来。

燕绥之把身份卡在他那裏刷了一下，“来的路上我交过申请。”

“辩护律师啊？”小员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可能是觉得他太过年轻了，露出了不太相信的表情。不过身份证明都有，而且显然之前也听到过消息，便没再多问，点了点头。

他没有在车上坐着干看，而是下车来跟着燕绥之到了门口。

他默不吭声地看着这位一脸学生相的年轻人讲究地戴上手套，又戴上口罩，然后弯眼冲他笑了笑，“劳驾开个门？”

小员警一边用许可权开锁，一边心裏嘀咕：你怎么不干脆把全身都包上呢……

这条路上往来的车辆太多，仅仅只是几天没人清扫，屋裏就已经有了浓重的灰尘味，一开门就糊了两人一脸。小员警已经习惯了，只是掩了一下口鼻就进了门。

倒是燕绥之，有预见性地带了口罩，还是被那股灰尘味呛了一下，偏头轻声咳嗽了几下。

小员警心说：这实习生还真是金贵……

屋裏能搜查的地方其实早就已经被搜查过，燕绥之也并没有打算能捞出什么惊天的漏网之鱼。他只是在客厅裏走走停停地扫了一圈，又迈步去厨房扫了一圈。

目光蜻蜓点水似的掠过一样又一样物品。

“你这样能看出什么东西啊？不用动手的吗？这裏都是清点过的，可以翻。”小员警看了他的手套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委婉表示你不用怕，有我盯着的情况下，随意动手。

他以为这个实习生只是年纪小，没有经验，太过拘束。谁知对方听了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笑道：“暂时不用。”

小员警：“……”我都替你急。

二楼的卧室床头，有个家用智慧机，某种程度上可以代替光脑，只不过比光脑便宜很多。

陈章进了看守所，这个家用智慧机自然是不能带走的，警方对它清查过一遍，之后便复归原位，只不过还保持着监控。

燕绥之冲小员警示意了一下，“我需要打开这个。”

小员警一脸“你终于动手了”的模样，走过来替他开了机。燕绥之依然矜骄得很，只动了几下手指，调出消息介面扫了一眼消息。

这么多天没动，陈章的消息介面裏堆满了各种未读资讯。包括第三区各种商场的打折资讯，官方天气通知资讯，各种乱七八糟的推销诈骗资讯等等。

天天让警方盯着这些玩意儿也挺难为他们的。

小员警显然平日裏没少被摧残，看见这些资讯就低头揉了揉眼皮，再抬头时却发现那位实习生律师依然静静地看着全息屏，漆黑的眼珠蒙有一层透亮温润的光，随着萤幕上滚动的资讯偶尔轻轻动一下。

燕绥之静静地看完了所有消息名，偶尔看到有些有兴趣的就会冲小员警递个眼神，然后点开看一下资讯内容。

他看得时间最长的资讯，是一条福利医院的宣传资讯，带着节日问候的那种，看完他便关了萤幕，站直身体冲小员警点了点头，道：“谢谢，我差不多了。”

“好的。”小员警心说这可能是我跟得最快的一次调查。

但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公事公办地带着燕绥之出了房间。

燕绥之落在他后面几步，一边下楼一边若有所思地摘下手上的手套。

直到最后走到大门前，看着小员警关上门重新封好，他才解下口罩又冲对方笑着道：“辛苦，那么我先走了。”

小员警点了点头，重新钻回车裏，看着燕绥之去往不远处停车坪的背影，他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这学生是不知道该干嘛了，所以来乱转了一气吧？

但是事实上，燕绥之当然不是乱转的。

他上了车就把目的地定在了那家名叫知更的福利医院。

因为那家医院他刚好打过交道，别的不好说，至少那种宣传资讯不是随便乱髮的，能收到这种资讯，说明陈章去那家福利医院看望过什么人。

知更福利医院并不在天琴星第三区，而是在第一区，位处一个偏僻却幽静的地方，很适合养病。

这段路长得离谱，燕绥之开车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是夜裏了。

他理了理衬衫褶皱下车的时候，手指上的智能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