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奴婢明日一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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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纪慕云翻来覆去, 天蒙蒙亮就醒了,听着冬梅出门,菊香去提早饭,胡富贵家的用大扫帚打扫庭院。
她慢慢起身, 穿好衣服, 从攒盒拣两块点心就着温水吃了。
过不多时, 院门传来熟悉的脚步,曹延轩满脸喜色地进了卧房, “这么早就起来?”
他是做了父亲的人大概已经猜到了。纪慕云脸颊比朝霞还红, “平日也是这个时辰。”
他握住纪慕云胳膊,关切地低声说“哪里不舒服?”她垂着头, “妾身也不知道。”
曹延轩便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把她扶到床边, 抚一抚她肩膀,冬梅忙从银勺子摘下大红色幔帐。之后曹延轩到门口咳一声, 带了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进来。
范大夫是新进住进府里给七太太看病的,在妇科很有名, 曹延轩直接请了过来,隔着帕子按住从帐子里伸出的雪白手腕, 略顿了顿,便说“恭喜, 恭喜, 如夫人是有喜了。”
尽管知道“纪慕云是谨慎稳重的性子,既告诉自己,就有了六七分把握”, 曹延轩依然满面喜色。
“好, 甚好。”他笑着在床前走两步, 看看低垂的帐子,“可知道,什么时候?”
范大夫摇头晃脑地,“从脉象看,不到两个月。恕老朽鲁莽,想问一问如夫人的起居。”
帐子里的纪慕云按捺住喜悦,细声细气地叫冬梅的名字,冬梅探身进去,不多时答:“姨娘小日子上月便没来,因偶尔有长短,没敢多想。这个月大夫月初把脉,没说什么,姨娘便没敢提,又赶上中秋,本想过了节,再”
有七太太这位缠绵病榻的主母,府中医生不断,主子们每月把平安脉,姨娘偶尔也能沾光。
范大夫面色和蔼,“如此便是了。月初时候尚短,诊不出是常事。”
曹延轩是有经验的,问清“饮食起居需要提点的”,便送了礼金,命小厮把大夫送出院子,回来扶住她胳膊,柔声问,“可有不舒服?
喜悦像潮水一样把纪慕云湮没了,胸中既有尘埃落定的踏实,又十分庆幸:不用再服侍七太太了。
面前女郎腹中怀着自己的骨血,曹延轩的心亦比绸缎还柔软,在她耳边问“想吃什么?可想用什么?”
不知怎么,她颇难为情,伏在曹延轩肩膀不吭声,后者温柔地抚摸她背心,仰头盘算:“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两个月孩儿大概明年四月出生。”
一个像他、也像自己的孩儿纪慕云脸颊发热,在他宝蓝色长袍蹭一蹭。
两人温存片刻,冬梅喜滋滋地在门口蹲了个福,“给老爷道喜,给姨娘道喜!早饭提回来了,姨娘是在外间用,还是端进来?”
她想了想,卧房吃饭会有味道,便说,“还是去次间吧,爷,您吃过没有?”曹延轩心情大好,随手摸出一锭银子抛给冬梅,“在你这里吃吧。”
冬梅欢欢喜喜地接了,服侍纪慕云穿鞋,搀住她胳膊。纪慕云不太习惯,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便任冬梅扶着,小心翼翼在西次间的四仙桌边坐定。
拌三丝、醋拌王瓜、切开的咸蛋,菊香见她出来了,把红枣粥和双色米糕端出食盒;过了片刻,朗月把曹延轩的饭也送了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荠菜三鲜馄饨,一碗油汪汪的羊肉汤面,一碟酥炸油条,一碟椒盐鹌鹑蛋,一碟酱牛肉,一碟虾油王瓜,一碟豌豆黄,另有四色用银螺蛳盒盛着的酱菜。
纪慕云拿起乌木箸,却见曹延轩皱起眉头,把馄饨端到她面前,扬声叫朗月:“把紫娟叫来,还有谢宝生家的。”
她的饭菜不够丰盛?纪慕云看看他,曹延轩夹了牛肉,放进她面前的小碟里。“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多吃些。”
吃过饭撤了碗碟,立在屋檐下的紫娟两人进屋来,给曹延轩请安。
曹延轩端着热茶,直截了当地说“你吩咐下去,平时无论我在不在,双翠阁的饭食按照我在时的例,送的勤快些。纪姨娘有喜了。”
紫娟忙答应了,又给两人道喜。
曹延轩又说“按照于姨娘的例,把院子里使唤的人配齐了,找老成妥当的。”
这回答应的是谢宝生家的,机敏不失稳重地建议“算算日子,姨娘应是明年春天生,产婆、奶娘得提前请回来。老爷,针线房那边,得准备姨娘过冬的衣裳和少爷的小衣裳。”
曹延轩应了,“按府里规矩办,缺什么吃的用的,府里没有,从我的库里拿。”
紫娟答应了,不动声色地悄悄瞥纪慕云一眼,谢宝生家的也目露惊讶,纪慕云垂着头,假做没发现。
说了半晌,曹延轩觉得差不多,令两人自去忙碌,对纪慕云说:“你歇着吧,我去一趟正房。”
她习惯地想起身相送,被他笑着按住肩膀,叮嘱冬梅“好好服侍。”
相比双翠阁,正屋气氛就沉闷一些。
今天暖和,次间捎间窗子敞开着,新鲜空气随着秋风涌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