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在时,她连阿耶的面都难见,我阿兄以前也没见怎么待见她,她又不是我阿娘生的,阿兄是吃错药了,竟给她封长公主,那我算什么?”崇阳委屈得大哭了一场,叫嚷着第二天就要回京。
驸马崔行吓得不行,下了死力,才拦住她。
“公主要是现在回京,再为这事去和您阿兄闹,微臣不知,襄阳的长公主封号会不会被取消,但公主您的封地和封号,会不会被皇上剥夺,微臣着实替公主担心。”
崇阳长公主一听这话,气汹汹吼道:“他敢,我直接去哭阿耶阿娘。”
“然后被留在皇陵,给先帝和先皇后守陵。”
崇阳长公主直接被这话噎住,因为她发现,她阿兄绝对干得出这事。
崔行见崇阳听进去了,略松了口气,“襄阳就算得了一个长公主的封号,也无法跟公主你比,公主仔细想想,你食邑千户,她只六百,你有实际封地,她没有,你是陛下同母妹,她不是,她怎么都比不过你。”
“真的?”崇阳长公主鼓圆了眼,瞪着崔行问。
“再真不过,同辈公主中,崇阳你依旧是独一份,没人能和你比。”崔行一直认为,崇阳凭着皇上同母妹的身份,只要她不去插手后宫,在同辈公主中无人能及,可以过得很好。
偏崇阳去学姑母溧阳长公主,一直想插手皇上后宫。
皇上又不比先帝温和。
所以,崇阳费力还不讨好,驸马崔行又特意提醒一句,“崇阳,幸好我们现在在封地,要是在京城,前阵子楚氏谋逆案,你觉得你脱得了干系,楚丽妃可是你献给陛下的。”
“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没想到她有这么大胆子,敢去刺杀我阿兄,胆大包天,一家子姐妹全是祸精投胎。”崇阳说起这个,心虚得特别厉害,她要是在京,阿兄估计得把她骂死。
她长公主的封号怕是就保不住了。
要真如此,等到此刻,襄阳再被敕封为长公主,她还不得被笑话死。
崇阳心里顿时生了几分庆幸。
庆幸天高皇帝远。
庆幸没在阿兄眼皮子底下。
驸马崔行见了,再接再厉,“等过上三四年,这事淡化了,公主再给陛下上折子请求回京,也就不会受她连累了。”
崇阳勉强答应了。
——
襄阳公主得封长公主,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芙华宫里,上门拜访或送礼的人,一夜之间,多了起来,朱颜让曲姑依旧一如既往地拒绝,大多数时候都能拒之门外。
有些却无法拒绝。
譬如:公主所居的群玉苑内,两位即将出阁的公主,亲手给儿子阿稷绣的衣裳鞋袜,是照着阿稷的尺寸做的,又是姑姑送给侄子的东西,人家还说活计不好,有些简陋,盼着她不嫌弃才好。
朱颜倒不好拒绝。
“她们想求什么?”朱颜望向曲姑问道,对这两人,她几乎没有印象,两位公主被敕封前,生活在群玉苑内跟个隐形人差不多。
“两位公主出宫在即,想接生母去公主府奉养,大约希望娘娘在皇上面前替她们美言几句,请皇上同意。”
朱颜很诧异,“这不是惯例吗?还需要皇上同意?”她记得,公主出阁后,只要父皇驾崩,便可以请旨,接生母去公主府奉养,以尽孝道。
“按惯例,嫔妃在皇帝驾崩后,有皇子的,可随皇子去封地,无皇子有公主的,可随公主去公主府以养终年,但丹阳公主和临海公主的生母,都是宫人,并未入嫔妃之列。”
还有这种cao作,朱颜听得目瞪口呆。
曲姑又解释道:“丹阳公主和临海公主都是宫人所出,直到五岁,因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向先帝提了一句,才去宗人府上了玉牒,有了公主的名号,被安排了教养的傅姆与服侍的宫人,也搬去了群玉苑公主居所。”
“那生下公主的两位宫人,先帝没赐封位份?”朱颜问完,便觉得自己犯傻了,要是赐封了,哪会现在还是个宫人。
曲姑摇头道:“没有,先帝提都没提过。”
皇上生母,先帝朝的许贵妃,也就是后来的文贞皇后,宫中盛宠十五年,尤其在庄肃太后薨世后,许贵妃达到了专宠的地步,后宫几乎无所幸进,这两位宫人,偶被临幸,生下孩子,先帝根本没在意。
许贵妃更是直接把她们打发去宫人所居的掖庭。
两位公主五岁之前,也跟生母住在掖庭。
曲姑想了下,和朱颜强调道:“娘娘,宫中历来,子以母贵。”
母妃得宠与否,皇子公主地位天差地别。
先帝活下来的十六子七女,真正受先帝所宠爱的,只有许贵妃的一子一女,即皇上与崇阳长公主兄妹俩。
朱颜侧头盯着曲姑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不必刻意提醒我。”
有些事,她有眼睛看。
正因如此,她才什么都做不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