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崇山峻岭、悬厓峭壁、虎啸狼嚎,山雨后云雾飘渺,他一人独自在山洞外设下结界,阻绝任何生灵打扰,这一把赌注将生命压进,孤单一人的修真人想更上一层楼,寻访大山大水找到福地修练,无人帮忙护阵,若被惊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发狂爆体而亡。
谁都不会疯狂如斯,没有退路没有任何一点机会,让自己在荒无一人、山鬼虎豹、花精鸟怪的深山独自闭关,每个修真派都有自己的闭关密地,需要由掌门核定申请人资格符合标准,依照修练等级派人护法,这套程序雪鹰看过纪容、程秀、杨笑走过很多遍,小时候师尊把道隐悬厓批给他当私人修练地,而今没有柳絮飞的照拂,雪鹰必须靠自己。
师尊,弟子不孝,在绝死裂谷带不出您的全尸,是因为我太弱小,我想强大到能护佑苍生,不想让世人经歷跟我一样的悲伤绝望,不想让世人体会到这么痛彻心扉的无语问苍天。
雪鹰也曾想自刎,在纪容坠落时他想跟着跳下,被江北望死命护住,江北望从来不擅长温言劝导,尤其是面对一个失去生存意念之人,这一向是柳絮飞的任务,就像不善与人相处的雪鹰被同门厌恶时,柳絮飞耐心的劝导他学习直到把崑崙派当作家。
原来只是因为有了他们,才想把崑崙派当作家,失去了,徒留人间便是枉然。
雪鹰没有其他人作伴,他只有陈旧的道隐剑,陈旧却强大有灵性,那是最重要的事物,他将防护阵以剑为中心开了五十里,吃完最后一顿饭就入洞闭关。
他将道隐老者教过的心法剑招默默复习一遍,里面演变出新的变化,修习完延伸新的变化,持续不断的一层一层境界。
墨玉的空间,银川缓缓流淌,松绿的光点闪闪发亮,他一袭白衣,玄墨道袍翩翩,背着道隐剑站在绿幽幽的河畔。
穿着蓑衣的人摇櫓过河,小船摇晃经过他身边,河床似乎有发亮的鱼游过,忽明忽暗,心理空荡荡的,一点情绪也没有。
他负手走上灰瓦铺成的桥,俯视景色,这种感觉很奇异,从未有的体认。
什么都无,空空如也。
那青衫的俊美青年走过来,牵起他手,两人相视一笑,小船上站着几个人,看不清容貌,但他能确定是谁。
与自己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子抱剑,眼神冷略的扫过他,旁边是一个清丽女子,他们站在小船上一路漂向很远很远。
纪容是记忆中的仙姿玉质,他闭上眼侧头吻住雪鹰,轻柔长情的吻-
转瞬间,他负手站在云海中,面对东方日出强烈的金光,空中滚滚仙气激盪,道隐剑划了弧度,脚下浮云,剑意行云流水,好像那本就是与生俱来的记忆。
毫不迟疑,熟悉又陌生,白袖飘过,剑往上拋掌法挪移,道隐剑与他同心同意,人剑合一。
他持剑劈开云层,俯视脚下眾生,好像过了百年的时光,没有任何熟人,只有熙熙攘攘的百姓,天上满头银发的沉静仙人,白的洁净,黑的沉默,不染凡尘、心如止水。
道隐无名,捨已苍生,为君採擷,一生无悔,。
徒留一片繁荣人间,徒留一片荒芜心扉,徒留一仙独过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