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祥意的襟段,尾部还坠着丝丝缕缕的线绳,他们个个手擎一尺多长的三花绣旗,随着舞蹈的动作,襟段与马褂就会在风中翻舞出好看粹丽的弧度。
部民们在草地里围成一个圈,把蹈舞的戏仕包裹得密不透风,因着舞蹈结束过后会有抛旗的仪事,看过的之后的部民可以去接旗拿回家插在毡帐的顶盖上,意迎神纳福的祥际。
没有见识过这般舞闹场景的顾千珏,依旧被部民们哄闹喜气的氛围带入,拉着顾铭一同挤进人群中去接那随着舞蹈的节顿中不断抛下的彩旗。
跟着部民们一起摇桑兰籽的小花,尝宴席上的搪耙糕,饮奉牲送尸后的祭酒。
熙攘人群中,他们间或着碰到一些面孔熟络的伙计,请顾千珏吃茶的格索勒大叔、摘果李家的鞅拉妇人的小女儿他们面上都带着和煦的笑,眉眼弯到一起,高扬的唇角把颊边顶起一团腮肉,火光打在上面,照映出红彤彤的颜色,像是把他们全部高兴与欢快的心都抖露出来,溢于言表。
烝祀的最后一项也是大家最期待的一环,赛马奏哄。与曲舞百戏需要挑选排练的剧目不同,在纳挞,人人都骁勇善御,精于骑射,因此这个仪事大家都可以尽情参与,更莫说,尚有族室亲封的赏赐。
已经有部民围绕广阔的金磬台旁跃跃欲试,顾千珏则拉着顾铭在外场的栅围旁暂观摩起来。
场内的高汉随着马匹踏入,金磬台的昶地,跨坐在马匹上的人一手拽粗长的麻绳,麻绳一端系红旗攥与手心,一端系沐礼过后的寿螺不断在手上团转甩出残影的圆圈。
高汉们手里拿的东西叫做旌,来回甩圈的整个动作就称为抛旌。一旁热心的纳挞部民朝顾千珏解释着。盖因那与周围人都不甚相同的北梁朝服饰,部民们对他好奇的同时也抱了相当多的热忱。不过他并不觉得这善意是源自他的血统,被奉为尊客上宾更多的也许是沾顾铭的光,但这并不影响他悉心接受这些部民的好意。
躁动的马匹在场内打出喷响的鼻哼,踢踏环绕场地预热的蹄踏中也昭示出它对于如此慢悠动作的几分不快,干结的草被踩出簌簌的响动。
金磬台最中央是一个厚铸的铜塑如一坐小小的山丘立在坦阔的塬上,那是一尊铜钟,被族民称为暝顶钟。
钟顶端往下有无数根粗细各异的红线圈环绕而成,锥笼撑立,每一个红圈上都系着大小不同的法铃,从外到内,法铃越大也越重,谁能抛旌砸中它并且发出回音的声响便称之为奏哄。
随着场内掌事人手中两面大旗交叉挥舞的动作,在栅杉外的马匹一个个如闪电般冲了出来,猎仕们把身子伏得极低,让那冽狂的寒风竟有些无处磋磨,他们要围着金磬台跑上十圈以上方才能抛出手上的旌,而预先完成的人则愈有可能抢占先机。
骑马的猎仕头上戴着骓帽,帽上缀着白色翎羽或有红白相间的彩翎,随着驰骋的骏马,在风中奔腾旋零。
马匹在草场上绕着筑台疾驰,长鬃飞扬,四蹄翻腾着远看去似不着地般,油亮的皮毛顺滑水光,合鞍座上高头精烁的猎仕构成一副疏朗自由,壮美凌厉的画面。
一圈又一圈,围场内似乎有一种另类的静,闻得马匹阵阵嘶鸣,还有那如暴雨急骤而坠的蹄踏响动,成群的马匹呼啸飞驰,一个接一个,似要涌成棕色的浪。
绕着地面上洒好的白圈粉,彻底抵达了内场,外圈小巧的铃铛几乎要被马蹄声踏出叮啷的响动,实是错觉一场,那些距离都已做好了精确的计算。
不知是哪一位勇士率先到了合适的抛旌点,在栅围外的人更只能见到一个剪影,把醒目的红色从手中甩了出去,砸出一阵欢快清脆的铃响。没有奏出钟鸣,却好似为这场热血沸腾的竞比拉开了序幕,栅外的人群也跟着哄闹起来。
沸反盈天的人声中,顾千珏俯在顾铭的耳廓上,意趣盎扬低声问:“阿衍要去吗?”
先前身旁之人眼也不瞬地观瞻场内的竞比模样的一幕幕,皆不备察地落入另一个人眼中。旁人只能瞧得这位名唤阿衍的人淡淡点了点头。
其实顾千珏的骑术算不得好,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能有熟悉的感觉,加之前些功夫策马的经验,若要跟纳挞这些个勇士比骑术自然是没有太多胜算,不过他也似之前那般只抱着凑热闹的意趣罢。
不知赛了多少圈,多少人,等轮到两人御马登场之际,此前也尚没人能博上那奏哄的彩头,想来也是难度非同小可。
既是赶个闹趣,两人便也默契十足地敛去内息,纯以武力与一众人相赛,这才算作公平得当。
翻浪滚涌的那抹赤红在眼中撤去,栅台被放开来,齐头并列的猎仕们都紧握着身前的缰绳,一手捏旌螺,俯低了身子做足了准备,待讯号一出,便如离弦之箭,穿梭着飞远了去。
顾千珏稳稳坠在其后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重重叠叠地从眼前掠了过去,带着冷浪与扑腾起的细小灰尘。
旁边是一个携头并进的马匹,一抹熟悉得不需要侧目就能知晓的红影。顾千珏有意让他蹿出去抢先机,然而不管如何左右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