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状态下的称呼是多少年都没喊过的了，江落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转身，把相框放回床头柜上重新摆好。

卧室里的阳光充足，江落的眼睛盯着那份保证书，喉咙艰涩。

江缓仿佛只是在跟他开玩笑，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出声。

江落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从厨房找出阿姨之前买的手擀面，给自己做中饭，头顶的抽烟机呼呼作响，江落的筷子跟着热水的漩涡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江缓那边没声响，他从煮水到捞面，期间偷偷看向摄像头十几次。

下午没什么事，他只需要在江缓回家前做好晚饭就行。

阿姨的食材买的够量，这一个星期，江落都不需要去超市采购，他要做的，就是问江缓，晚上想吃什么。

电视里的综艺播完，开始重播昨夜晚间的狗血爱情剧，江落把客厅的窗帘拉上了一半，好让太阳不会完全照进来，他拿起手机，在和江缓的聊天对话框里打打删删，皱着眉斟酌语气，最后组织出了一句。

【晚上吃什么。】

没有称呼，只有职责的询问。

江缓早上没和他唠多久，工作室就来人咨询，江缓在会议室谈合作，手机落在办公室，等到他忙完，才看见江落两小时之前发来的，问他晚上吃什么的微信。

【晚上我不回家吃了，你自己弄点吃的吧。】

工作第一天，江缓就不回家吃饭，江落闲得无聊，做完事后不是在听电视就是在看手机，巴巴的等了半天，才收到别人连饭都不回来吃的消息。

江缓工作忙，他不是不知道，以往自己在家也不是没有等过，只是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江落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只觉得江缓很可气，让自己很烦。

和上高中时，他发现自己居然会嫉妒别人和江缓站在一起的那天，一模一样。

江落不用做晚饭，他自然就不会在江缓的房子里继续呆着。

江缓下班进了停车场，边走边打开监控，才发现江落在自己发完信息没多久，就背着书包气冲冲地走了，至于江缓是怎么看出来的，全凭最后门上的监控抖了三抖。

以及江落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江缓坐进驾驶座，顺手熄掉手机屏幕，他系上安全带，嘴角隐隐有些笑意。

“这么生气。”

晚高峰路上很堵，江缓抽空在红绿灯前给江落发了条信息。

【晚上同学聚会，所以回不去。】

【你不在家吃，晚上吃什么呢？老房子还没买东西放进去，点外卖吗？】

不出所料的，江落没有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晾着他。

同学聚会很热闹，江缓从进去之后，就被以前的熟人轮番进酒，但他们也不是只逮着江缓一个人薅，而是每个人都有的环节。江缓因为前段时间喝完酒后又发烧，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所以这一次，很快就头晕起来。

没到醉的地步，只是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包间里哄闹一片，江缓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跑到楼顶的阳台上吹风，这边是个小花园，晚上很凉爽，淡淡的花香扑鼻，江缓觉得好受了许多。

他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来，掏出手机要给江落发消息。

最后的时间停留在傍晚江缓的问话上，他的眼睛有点模糊，看字重影。手机键盘的敲字声断断续续，江缓差点打错好几个字，他靠在椅子上，两手认真地发送。

【我又喝吐了，酒太难喝了。】

【刚刚上楼梯还摔了一跤，膝盖好像也磕破了。】

【人好多，吵死了，我不回家了，一会在这开个房睡觉。】

【你早点休息，有人上来喊我了。】

以上内容纯属江缓胡编乱造，一句真实的都没有。

他盯着对话框里‘对方正在输入’的实时动态发笑，好整以暇地等着江落的消息。

果然，一分钟不到，江落的电话就打来了。

几乎是接通的瞬间，江落压着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在哪？”

江缓站起来，伸手摘掉一朵粉色的小花，在指尖捻着，他的声音很低，确实有醉酒的嫌疑：“不知道。”

“不知道？”江落快被他气笑了，“那你自己在外面待着吧，别喊我。”

说是不管的意思，江落也没真的挂断电话。

江缓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才问：“你来接我吗？”

“不接。”江落没好气地说：“自己打车回去不会？叫代驾不会？刚刚不是还说要睡在这里。”

“也是。”江缓没反驳，“那我下去开房睡觉了，拜拜。”

说完，江缓就挂断了电话，他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大楼对面的照片，高高升起的明星海报和不停滚动的红色字体全部被他照了下来，他把这张照片发给江落。

【挺好看的，手机没电了，晚安。】

手机关机的速度很及时，江缓回去包间和高中同学打了个招呼，先离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