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任何人都休想轻贱她!“这哪里是只通皮毛,二妹妹过谦了。”戴茵茵嘴角含笑,眸底却涌起波光。不论真心假意,坤王妃少不得夸赞俞晗芝几句。马夫人倒是对她另眼相看,诗句做得那般好,还谦虚内敛,着实是个好姑娘。马若瑄也是真心实意欣赏她。这时,有侍婢来马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她朝坤王妃看了一眼,两人喊上马若瑄,先行离开。俞晗芝知道,坤王妃和马夫人是带着马若瑄去和三公子邵蒙相看了,几个月后,两人就会成婚。可叹的是,马若瑄当时因为害羞看错了人,她以为邵舒是三公子,当下就应了这门婚事。到了洞房花烛夜,她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新郎居然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后来她又听闻三公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经常睡在军营,好几天不洗澡,那胡子里还长满着跳蚤,相看生厌,故而更加痛恨这段婚姻。上辈子,俞晗芝对马若瑄误会很深,现在想来恐怕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适才,马若瑄对她也有善意,必然不是什么狠毒的女人。俞晗芝心想,若能避免马姑娘认错人的误会,或许邵蒙和她今生不至于那般悲惨。=============午宴开始,宾客们纷纷前往厅堂落座。女眷男眷分东西隔间落座,中间挂着竹帘和轻纱,但闻细语笑声。没一会儿,乳娘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过来,小娘子们纷纷好奇地围了过去,俞晗芝这一桌就剩下几个人,白瑶儿也瞧得心痒痒,硬是把戴茵茵拉了过去。“你不过去看小娃娃?”邵碧姚问了句,这桌就剩下她和俞晗芝并彭雅儿。“我不喜欢凑热闹。”俞晗芝端坐着,嘴角微抿,始终牵着一抹微笑。邵碧姚笑了一声,目光打量着她:“你倒是挺会骗人的,瞧着不像是外边传的商家女模样。”她向来恃宠而骄,说话这般直接惯了。俞晗芝粉面含笑,微偏过头看她:“你看那远山藏于沉沉迷雾之中,尚且无法窥得全貌,何况是从别人口中了解的人呢。”邵碧姚认同却不想听她讲道理,眨了眨眼道:“这么深奥的问题,我可没工夫参透,人活一世开心就好。”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既然她装不懂,俞晗芝就说得明白些,“开心谈何容易?人有七情六欲,人与人相处起来更是复杂。谁知道你眼前的,是人是狗呢。”“你在拐着弯骂我?”邵碧姚的脸色沉了下来,佯装发怒。
俞晗芝伸手按住她的胳膊,只笑着道:“我是想告诉大姑娘,任何人的话都只能听三分,信三分,剩下的要自己思考。”话说到这里,俞晗芝知道邵碧姚虽然骄纵,但不是颟顸无知的,相信她听得明白,便知道该怎么做。这时,不知去哪里闲逛的洛枫走了过来,俞晗芝瞧她一眼,低声道:“别瞎跑了,马上开宴了。”洛枫笑了笑,言说知道了,然后弯腰附耳:“世子随从给的。”身下,一张小纸条被塞进俞晗芝的手中,她心里微恼,脸上的笑容一滞又恢复,咬着牙道:“我不是说过了,他给的东西一律退回。”洛枫又弯腰,有些委屈道:“这又不是东西。万一他有话同你说呢,我才拿给你看的。”俞晗芝暗暗翻了个白眼,将纸条揉碎,嘱咐给洛枫:“丢掉。”她又拍了拍手心的灰,“只要是他给的,是不是东西,都别拿,听见没有。”“听见了。”洛枫收好纸条去销赃,心里觉得东家奇怪,觉得她像是忽然恨上了世子。难道这就是话本里写的因爱生恨?俞晗芝确实着恼,传纸条的小把戏是邵禹从小时候用到现在的了。以前他就喜欢在席上给她传纸条,纸条上无非写了两句情诗,唤她出去偷偷见一面。年少无知的时候,她心动不已,每每瞒着长辈溜出去,就会被他拉着到处跑,听他说些好听的话。再回席,娘亲便问她,脸怎么红了?她当时怎么说来着?“许是,走路走多了。”现在想想,俞晗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邵禹真是从小就开始厚颜无耻、油嘴滑舌了。未几,宴席开始,有些婢女端着菜从月洞门鱼贯而入,有些婢女端着酒壶一一斟酒,乐声奏起,间杂着压低了的轻快语调。婢女到俞晗芝跟前斟酒,银杯满溢,在收回酒壶之时,却一不小心洒落了些,酒渍滴落在俞晗芝的衣裙上,那婢女连忙跪地求饶。管事的立时赶了过来,训斥那婢女。马夫人也看了过去询问,宽慰俞晗芝几句,指着说:“这小婢女笨手笨脚的,带下去。”“无碍,只是滴了几滴。”俞晗芝也站了起来。马夫人握着她的手,话音温润:“这可不行。我让人带你去我儿媳妇那里,让她给你换一身新的。”“有劳。”俞晗芝随着侍婢退下了。走到一半,前面是弯曲的石子路,右侧种着一片小竹林,连着月洞门一侧的围墙。忽然有名小厮跑了过来,将带路的侍婢喊走了,说是马小姐刚制了新衣,正好拿给二少夫人,让她在此稍等片刻。俞晗芝颔首,等小厮和侍婢走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心想青天白日的,总不至于有危险。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后拽住她的手腕,猛地用力将她往后拉,俞晗芝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刚要呼救,竟看到了邵禹,她气得胸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