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偷偷摸摸地接头,贺景行把两个热水袋递了过来,因为是刚灌的开水,摸着还很烫手,所以热水袋外面还用毛巾包了一层。乔珍珍怀里抱着两个热乎乎的热水袋,朝贺景行道:“我现在已经知道在哪里打开水了,以后我自己弄吧。”这么冷的天,贺景行每天晚上跑来送热水袋也怪折腾的。贺景行:“三月份就没这么冷了,也就这一个星期的事。”不等乔珍珍反驳,他便催促她赶紧回去。乔珍珍只得先上楼。晚上,乔珍珍脚下放着一个热水袋,肚子上放了一个,一夜过去,睡得很好,但其他几个女同学一晚上被冻醒了好几次。她们的宿舍在顶楼,冬冷夏热,还是挺受罪的。乔珍珍早上起来,想到开学第一天,不用军训,心情颇佳。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虽然没有军训,但所有新生都要扛着农具,去cao场上干一个星期的活。cao场是煤渣地,一跑起来,空中扬起的全是煤灰。学校不知从哪里拉来好几车红土,他们新生要用这些红土来垫cao场。乔珍珍简直欲哭无泪,怎么也想不到,上大学还要劳动!经济系一共八十人,分为两个班,贺景行在一班,乔珍珍在二班。虽然是两个班,但很多课都是一起上的,干活也是一起。像他们这一级的学生,都是吃过苦的,学校让劳动,他们也没什么怨言。大家的年龄差距也很大,二班最大的一个学生已经31了,大儿子都上了初中,最小的便是才满18的乔珍珍。乔珍珍年纪最小,人又长得漂亮,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一些照顾。她自昨天办入学手续开始,学校很多人就听说了经济系来了一位大美人,说是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今天过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对于明里暗里的那些打量,乔珍珍早就已经习惯了,她也没什么心思搭理这些视线,所有的精力全在手里的活上。她虽然下乡插过队,但其实压根就没干过什么农活,后来又跑去当了老师,一算日子,她都有大半年没下过地了。除了二班的乔珍珍,一班也有一位女同学,长得颇有姿色。女同学名叫蒋芳,十九岁,自上学起就是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从小就被人给捧惯了。然而今天跟真正的大美女待在一起,立马衬托出她的五官寡淡。
蒋芳下意识离二班那个乔珍珍远一些,然后重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她是去年的应届生,父母都是干部,从小的家庭条件不错,没吃过什么苦,更没下乡当过知青。哪里想到上大学的第一天,就要来干这种脏活累活。只不过因为她打算竞选班干部,为了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所以并未闹事,反倒硬着头皮跟男同志一起做搬运工。她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大家看她一个弱女子,主动干这种重活,肯定会对她有诸多钦佩。其次,在搬运途中,男同志看她拎不动沙袋,少不得要怜惜她,然后对她施以援手。这样一来,她不仅有了名声,还能正大光明地偷懒。一开始,事情如她所料,有些男同志为了讨好她,确实给她搭了一把手。但是很快,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累得满头是汗,哪里还有余力再来帮她。蒋芳凭借自己的力气,拎着沙袋往前走了没几步,便累得想死,只想罢工。还有许多跟她一样的干部子弟,没有下过乡,陡然干起活来,都十分吃力。一众男同志之中,高高瘦瘦的贺景行堪称清流,他扛着两个装满土的麻袋,身体晃都不晃一下,如履平地。蒋芳眼看贺景行马上就要超过自己了,忙叫住了他:“同学,我实在是拎不动了,你帮我把这袋也带过去吧。”贺景行瞅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蒋芳气得直跺脚,这人可真没绅士风度!蒋芳又问了好几位经过的男同学,只有一个身高较矮的男同学看不过眼,折返过来给她帮忙。好不容易把沙袋挪到地方,蒋芳见男同学长相一般,仿佛生怕被他给贴上来似的,连声谢都没说,就直接转身走了。乔珍珍负责把沙袋装满,等同学们过来,就能直接拎走了。她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坐在旁边的水泥阶梯休息,然后脑袋放空。因为刚刚干活,她脸上出了不少汗,围脖早就取了下来,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脸颊泛出红晕,那是一种极为生动的美丽,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魅意。贺景行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眉目渐缓,莫名联想到以前在红河生产队时,小姑娘就是像现在这样,每天眼巴巴地坐在田埂上,微微仰着头,望着天空发呆,看着可怜又可爱。一开始,小姑娘生怕他撂摊子,换着法子给言言投喂好吃的,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底线。直到第二天,他准时过来帮她干活,才会大大松一口气。贺景行回过神来,没去打搅她发呆,捡起她扔在地上的铲子,帮她把剩下的沙袋给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