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易涨易退山溪水,知人知面难知心
谢知真不是三岁孩童,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注意到季温瑜非同常人的瞳色,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季温瑜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精致的脸,随口扯谎道:在下姓温,单名一个瑜字,随父亲南北买卖经商,经过此地时,遭山匪劫掠,父亲命丧匪寇之手,家仆护卫也尽数折在里面,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之所以不亮出皇子身份,是害怕吓着她。
小官之女,没有什么见识,若是知道他是皇室贵胄,必会对他敬而远之,与他亲近她的念头相悖。
那你为何穿着夜行衣?谢知真面上的疑色更重。
季温瑜见惯了谢知真逆来顺受的样子,没想到出嫁前的她如此不好糊弄,语气微顿,忍着疼痛将谎话编圆:他们因我瞳色特殊,便留下我一条活口,说是要偷渡到远洋,卖个好价钱。我趁夜深人静时打晕了看守,换上他的衣服,这才侥幸逃脱。
他捂着腰,唱起苦肉计:还请姑娘救我一命,他日必将涌泉相报。
他打的好主意,趁着谢知真年少无知,心地又纯善,借伤留在船上,两个人朝夕相处,多的是培养感情的机会。
待回到长安,他便去向太子求个恩典,聘她为妻。不过是一个穷酸翰林的女儿,想来不会引起甚么注意,更不会遭到阻拦。
有感情基础在,他再对她温柔体贴些,不怕不哄得她情根深种,誓死不渝。
一想到现在的谢知真还是个尚未破身的深闺少女,更未被宁王染指过,他就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谢知真见他确实伤得严重,无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好见死不救,便道:我去请我舅舅过来。
季温瑜愣了愣,连忙张口喊住她:姑娘且慢!
他心思电转,找合适的理由说服她:我知道姑娘的所思所虑,可是姑娘仔细想想,若你舅舅见到我,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必定会在下一个码头靠岸,将我送至官府。
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便是去了官府也能说得明白,又有何惧呢?谢知真一双美目黑白分明,端的是光风霁月的磊落态度。
季温瑜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何和前世里的温顺模样大相径庭。
也是他当局者迷,彼时谢知真已嫁与他为妻,又无父兄撑腰,只能唯唯诺诺;这会儿她并不认得他,疑心他是鸡鸣狗盗、杀人越货之徒,之所以故作冷静和他周旋一二,不过是怕他忽然暴起,出手伤人。
姑娘有所不知,我在匪窝的时候听见几个喽啰酒后议论,说他们的大当家神通广大,和官府老爷搭上了关系,称兄道弟,常有利益往来。若姑娘请长辈做主,将我扭送到官府,我少不得被他们屈打成招,安一个为非作歹的罪名。我一人死了倒也罢了,连累父亲冤情难雪,死不瞑目,才是大大的不孝。季温瑜稍微松开手上的力道,鲜血瞬间奔涌出来,淌在地上,看起来分外骇人。
他把腰间佩剑取下,远远扔在谢知真脚边,痛嘶了一声,道:若姑娘坚持如此,不如一剑给我个痛快,也省得我再受许多磋磨。
谢知真被他说得半信半疑,犹豫了一会儿,将染血的佩剑拾起,以做防身之用,轻声道:你等一等,我去拿些金创药过来。
船上卧房狭小,她体恤丫鬟们,并未让她们跟着守夜,因此悄悄地取了一大包金创药并一卷纱布出来,未曾被人察觉。
将东西远远地抛给季温瑜,谢知真道:你自己止血包扎。
季温瑜有心占她便宜,有气无力地道:我疼得厉害,使不上力气,姑娘帮人帮到底罢。
谢知真紧握着长剑,坚定地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我不好帮你的。你若实在不成,船上有郎中,我去替你请来。
季温瑜强撑着将药粉洒在腰际的伤口处,看了看船只行驶的方向,姑娘可是要去长安?我父亲在长安还有几个故交,本也是打算往那边去的,还请姑娘给我安置个隐蔽些的住处养伤,顺路送我一程。
他从怀里摸出个通体无瑕的流云百福玉佩,递给谢知真:我如今身无分文,这玉佩权当谢礼,待往后安定下来,再去姑娘府上正式道谢。
见谢知真不肯走近,他便用了些巧劲,将玉佩轻轻掷在她手里:我知道姑娘的顾虑,我向姑娘保证,在船上的这些时日,绝不随意走动,更不会让旁人发现,坏了姑娘的清誉。
谢知真沉吟许久,见他确实有些落难贵公子的气度,这玉佩又成色上等,不是寻常百姓家应有的东西,便信了几分,带着他走到船舱底部,打开一间装满绸缎布料的库房,道:你先住在这里罢。
季温瑜艰难地挪进去,见她莲步轻移,从上面取了些食水下来,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身子又发育得好,前凸后翘,心里便生出痒意,有冲动想把她压在这如云似锦的绸缎堆里好好弄一弄,无奈有心无力,只得作罢。
失血过多的人口渴得厉害,看着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