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武抓起地上的一张废稿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然后站起身,从旁边放置宋纸还有颜料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纸放到了画架上,开始研墨,开始调色,开始在纸上手中的笔没有蘸墨,只是悬空在纸上勾勒,良久之后,秦汉武咬咬嘴唇,手中的笔伸向了旁边的砚台里面,枯干的猪毫笔瞬间便吸满了墨汁,秦汉武按捺住身体颤抖的倾向,如提千钧,手中的笔开始往面前的纸上勾画开来。第一滴墨洇散在纸张上,涂出来的第一个墨点是一颗松树的顶端;第二笔笔锋旋划出来的是一只躲在山石后面窥探着面前动静的小松鼠,沉默仓惶惊恐;第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的是人身后面遥远的远黛,朦胧,昏黄,狰狞,如同一只择势而食的兽;第四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伸出来的松枝,如同在纸上瑟瑟抖,在看不惯面前的一切,却又无力去做什么;第五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宽阔的树干,如同一个沉重的身体里面却掩盖着一颗小小的柔嫩的心脏;第六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树干上的皲裂,被风霜,被雨雪,被一年年的悲剧习惯了的沧桑的老人第七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身旁的一堆皱石,石面粉碎,快快跌落,像是一只只无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切的生第八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的是黄昏仓皇失措的风,忘记了方向,忘记了前行的动力,也忘了究竟该往哪吹;第九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躲在松树上的一只白鸟,侧转的头颅是不敢面对面对自己眼中的东西,逃避而心伤;第十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在松树后面躲藏着的一个小小孩童,伸出半个头,紧紧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眼里满是泪水;第十一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在捂着孩童嘴的一只大手,手指有力而颤抖,树后的人不敢相看,也不能相看;第十二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顶帽子,一顶在神庙里悬挂了良久的帽子,没有任何的征兆,突兀的挂在一个树枝上,帽子上的红缨低低的下垂着,就像是一滩凝滞的蚊子血‘第十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笑脸,带着仁慈,带着虚伪,带着残忍,带着贪婪,带着不屑;第十三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抬腿站立的身体,单手叉腰,面带笑容,满心满目的都是不可言说的得意;第十四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一个圆圆的头颅,头颅被踩在脚下,像是一颗顽石,带着随势而滚的动静;第十五笔的笔锋在纸上勾勒出来的是被踩在脚下的头颅的五官,长大的口似乎在诉说什么,大睁的眼睛似乎是在看着遥不可知的未来,眉眼间的一抹笑意似乎是在高兴自己家族的逃亡;第十六笔的笔锋是天空中的一轮骄阳,昏黄暗淡,却带着无穷的热能,骄阳一出,整画全是炙热,就是深藏在眼眶里的热泪;第十七笔的笔锋勾勒出来的是遥远的彼岸行驶而来的一抹阴云,只是一点点缭绕,静悄悄的悬挂在山的一脚,似乎随时都要过来这边,将太阳覆盖;第十八笔的笔锋勾勒出来的是山脚的一抹湖泊,被朱砂涂成了红色,像是从空中的阴云掉下来的珠子全部都是血液,第十九笔的笔锋重重的坠落在地上,最后一抹沾染在笔头上的朱砂掉落在了地上,一抹嫣红,就像是秦汉武手上一直在滴落的血迹一样。
十九笔,画成!秦汉武轰然坐倒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面前自己刚刚一十九笔完成的画面,浑然天成,便如同是这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什么确实,好像就应该是这样,墨迹渐渐的干了下去,秦汉武的心情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看着面前散落一地的废纸和毛笔,终于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手心中的血迹,徐徐的叹了一口气,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杯子里的水,握紧了杯子,看着杯子里的自己喃喃道:“刘青云,刘青云,十年了,整整十年,我们老秦家的一切,也是时候还给我们了!”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秦汉武似乎没有察觉自己手心的疼痛而是转过头紧紧的盯着自己刚刚完成的那张二郎巡山图上面那个踩着头颅的人影!“老爷子,后面的那个年轻人是?”徐硕侧了侧身子从后视镜了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的许强,转过头轻声对何老爷子问道。“故人之后,和你能走到一起的人,刚好也是和那小子是对头,你们刚好合得来。”何老爷子看着前面的路况轻声道。徐硕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许强伸出了手,轻笑道:“徐硕。”许强赶紧抓住了徐硕伸过来的手轻轻摇了摇,然后温声道:“许强,没什么大用的小胖子,会一点点拳脚,别的就都不会了,你要是找人聊天说话,拉上我不错。”徐硕笑着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样性子的年轻人,有什么说什么,自己能做什么,自己心里都有一个数,自己不能做什么心里也清楚,不会刻意去触碰什么,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年轻人能和自己有一个同样的对手,那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就先跟着老爷子在这边熟悉熟悉,然后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再把你送去,不过别嫌弃刚开始待遇低一点,我也是从小伙计慢慢走出来的。”徐硕笑着看着许强道。许强摇了摇头,盯着徐硕的眼睛低声道:“我不要什么地方,只要你能帮忙把小武的事情给解决了,就是让我杀人,我都心甘情愿。”徐硕怔怔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