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夜该休息在附近的驿馆,但驿馆不够大,当地的县令又让了一套宅院出来供皇帝歇息。
皇帝和丞相一起到了这个小地方,县令又惊喜又慌张,官服下的身躯都一直在颤抖,脸上也陪着笑,迎着他们到宅院里面。谢初曦见这宅院极大,雕梁画栋,连花草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许多名贵的花卉,随口夸赞道:“你这宅子不错啊。”
县令有些惶恐地道:“回禀圣上,这是微臣的祖宅,是祖上传下来的,并非微臣贪污受贿买来的。”
谢初曦就笑,“朕又没说你贪污受贿,你紧张什么。”
县令干笑着抹汗,一边迎着皇帝到最好的那处院落。他安排了好几处院落,第二好的地方自然留给了崔相,但崔相道:“不必了。”县令还有些莫名,荣贵就走了过去轻声解释道:“崔相同圣上宿在一处,另外的院落,大人就安排给栖梧道长和监正大人吧。”
县令点头应是,心中立即对这位和蔼的公公极为感激。等慌张过后,才明白过来“宿在一处”是什么意思,便想到了传闻,心里倒有些惊骇,又勒令自己不可多想。
这里的环境自然比驿馆要好上许多,房间宽大不说,连着便有书房,还有一个花厅,只是天色黑了,即便有灯也不好赏花。谢初曦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时便看到崔迎潮在伏案工作,面前还堆着十几本折子。谢初曦见到他认真批复的模样,黄色烛光将他的侧脸轮廓都凸显了出来,极是流畅的形状,让人看着不禁心痒。
这个男人,着实优秀。
优秀的不仅是他的皮囊,还有他的才智,以及他坚韧的个性。崔迎潮的官路虽然顺畅,但并非一步登天,他当年也是在州县历练过的,得了成绩,才一步一步被提拔到京城,最后坐上百官之首的位置。
而这个位置,合该他坐,大西朝才能迎来这样繁盛的时代。
谢初曦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拒绝荣贵要给他搬椅子的动作,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崔迎潮不经意转头看到他的身影,他才笑了起来。
崔迎潮原本还拧着眉,见了他,蹙着的眉头渐渐松懈下来,朝他招了招手,“圣上大病未愈,怎么站着?”
谢初曦走了过去,故意道:“朕病没好,崔相也压着朕做了两次,那时怎么不知道疼惜了?”
他说出这样调情的话,若是旁人,哪怕不回应也该脸红,崔迎潮却仿佛没有听到,神色上半点变化都没有,只对荣贵道:“公公再搬把椅子来。”
“不要椅子,硌得慌。”谢初曦挤进他怀里,笑得极是好看的样子,“我要坐迎潮哥哥腿上。”
他身上香气袭人,头发还是半干着的,身上衣裳又薄,露出白皙的颈子和锁骨,腰身更是不盈一握一般。崔迎潮没拒绝,空出一只手来挽住他的腰身。谢初曦见目的达成,笑得更是愉悦,问道:“刚才见你愁眉苦脸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倒不至于愁眉苦脸。”崔迎潮将先前看的折子翻开,“次月国换了个王,听闻年纪很轻,但野心勃勃,近年来一直在吞并旧部。还跟东夏国起了好几次冲突,抢了一座城池,并且掳走几千头牛羊。这封折子,是西北边城的卢将军传回来的,说东夏国主向大西朝求救。”
谢初曦虽然不学无术,但对周边小国多少有些了解,他道:“次月国的面积不是也很小吗?东夏国同它国力相当才是,怎么会败成这样?”又道:“东夏国是咱们的属国,每年都会纳贡的,他既来求助,咱们帮他就是了,出个十万八万兵马,说不定能一举打到次月国的王都去,到时候给他们换一个听话的王。”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即便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崔迎潮大概也会大声呵斥教训一番,可对方是谢初曦,此刻又是格外乖软的模样,他便狠不下心来,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崔迎潮道:“没有那么简单,次月国是游牧民族,马背上的国家,上一任的次月王确实不好战,还有心要跟大西朝签订和平条约,要一起打通商路,但因为他朝中政党不和,一直没有成功。但现在这个新王,是从几个继承人中杀出来的,听闻性格极是暴虐,嗜杀成性,又好战,而且能战,所以即使是打,也不可轻敌。”他闭了闭眼,“此人野心不小,所图甚大。”
谢初曦道:“他再能打,但咱们人数多,总能压制着他。”又疑惑道:“他到底多大年纪?怎地如此嚣张?”
“十九岁,是上任次月王最小的儿子,叫陌。”崔迎潮将折子收了,掌心摸到谢初曦的肚子,皱起眉来,问道:“小腹怎么如此寒凉?”
谢初曦道:“生病嘛,当然凉了。”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栖梧道长等下会来帮我运功治疗。”
“什么时候?”
“亥时起。”
崔迎潮拧眉道:“随行的太医瞧不好吗?”
谢初曦吐了舌头,脸都皱了起来,“平日喝的汤药便是太医们开的方子,苦得要命,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可栖梧道长不一样,他给我运功治疗,我就觉得有热气盈满周身,哪里都舒坦。”他见崔迎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