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他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笑道“时候不早,歇了吧。”
纪慕云推推他,“那个时候,妾身害怕得很,如今您不认账了。”
“好,好,是爷的不是。”曹延轩笑着把枕头放回原处,拍了拍,“爷有好东西给你。”
这么巧的吗?她将信将疑地,随他并肩而卧,依然是一人一床被子,“您骗我。”
“骗你做什么。”他含糊道,闭上眼睛:“前日陪姐姐逛银楼。睡吧,明天给你。”
听起来是礼物,纪慕云高兴起来,慢慢睡着了。
?
第二日, 青书捧来个红漆描金匣子,“老爷说给姨娘。”
纪慕云打开一瞧,顿时睁大眼睛:枣红姑绒左边摆着一枚洁白无瑕的羊脂玉牌,长两寸宽一寸, 雕着猴子献寿, 猴子活灵活现的, 倒也罢了,指尖大的蟠桃是一枚粉碧玺, 两片翠玉为叶, 令人爱不释手;右边是一朵半开的“海棠花”,昱哥儿手掌那么大, 花心是一颗指头大的粉珍珠, 花瓣却是一片片洁白贝壳, 米粒大的粉珍珠和白珍珠穿成的长长珠串从花瓣间垂下,粉粉嫩嫩的, 迎着日光淡淡发光。
不用说,昱哥儿属猴, 玉佩给昱哥儿,贝壳花是给她的。
那朵花可真漂亮, 又别致,她在姨母身边时也没见过。做成钗子太大了, 鬓花差不多, 襟步的话,得搭配什么样的络子?纪慕云把玩着,一时拿不定主意。
之后她亲亲昱哥儿, 拿来盛络子的藤篮挑挑拣拣, 找出大红色平安结把玉牌挂上去。“等娘给爹爹做完衣裳, 再给你打好的。”
傍晚曹延轩过来,她把玉牌挂到昱哥儿胸口,叮嘱仆妇小心。曹延轩抱着孩子逗了逗,笑着问“你的呢?”
纪慕云故作神秘:“过一阵给您看。”
曹延轩便对昱哥儿说,“看你娘,不但会说好听的,还会卖关子。”
之后一个多月,西府喜气洋洋。
婚后第三日,东府曹禧一大早便去花家,西府敞开大门,张灯结彩,接珍姐儿与新婚夫婿回府。
只见珍姐儿薄施粉黛,修了眉,穿着大红色西番莲刻丝通袖袄,杏黄色镶襕边马面裙,梳了牡丹髻,赤金凤钗凤嘴衔着长长的珍珠宝结,腕上翡翠镯子光华流转,三日不见,整个人成熟端庄,令府里的人不适应了。
再看新郎官,把男人很容易衬得浅薄的大红色穿得自然服帖,腰间碧玉带,挂着两个如意香囊和一块翡翠玉牌,和珍姐儿并肩而立,俨然一对璧人。
“好,好!”王丽蓉紧紧握着女儿手臂,泪水扑簌簌,眼睛不离女儿面庞,“好孩子,你,过得可好?”
珍姐儿仿佛和母亲分离一辈子似的,搂紧母亲不放,不停叫着“娘。”
三太太也是有女儿的,眼眶不由湿润,五太太叫人绞了帕子给母女俩,王丽蓉嫂子严太太也直抹眼泪。
从京城赶回来的六太太和珍姐儿、七太太没那么熟,在一旁说着吉利话。
曹延华站在另一边,惋惜道“你们都是有小棉袄的,不像我,两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六太太性情诙谐,这几日和曹延华相处颇为投契,接道:“二姑奶奶年纪也不大,依着我去庙里拜拜,说不定啊~过两年,就是二姑奶奶请我们吃满月酒了。”曹延华啐一声,“好,我便去京城大相国寺,只一样,你得陪着我。”
妇人们都笑,小姐们也掩袖而笑。
曹延轩咳一声,和王丽蓉居中而坐,受了女儿女婿的礼。“贤婿,珍姐儿可还贤惠,可给家里添麻烦了?”
花锦明答得十分得体:“岳父大人哪里的话,珍姐儿活泼大方,对家母十分恭顺,家里人人十分喜爱。”
能得婆婆欢心就是好事,女儿在家骄纵,到了婆家倒成熟起来,曹延轩十分欣慰,“珍姐儿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亦是第一个成家的。日后要好好理家,服侍公婆,辅佐锦明,可记住了?”
珍姐儿恭敬答应。
王丽蓉亦对女婿十分亲热,“珍姐儿年纪小,被我和她爹爹娇惯坏了,日后过起日子,锦明要多多担待。
这回换成花锦明连声答应。
之后曹延轩亲自引着女婿,按照亲疏、辈分、年纪一一引见给男宾。三爷、五爷、曹慎等各有礼物,关系远一些的,便送了红包。
时候不早,宴席早已备好,男宾女客中间用屏风隔开,吃酒的吃酒,说笑的说笑。
七太太略坐了坐,便说“换件衣服”倚着珍姐儿离席去了,众人知道她身体不佳,谁也没有多问,三太太、曹延华各自一席招待客人。
单说珍姐儿,回到七太太的屋子就扑到母亲怀里,“娘~”
七太太只关心别的,拉着她问“这两日,晚上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珍姐儿脸颊腾地红如朝霞,跺跺脚,扭捏道:“您和爹爹不是和他们家说好了么。”
七太太松了口气,追问“你在正屋歇,锦明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