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摔坏了我的白玉砚台--那个砚台,是你曾祖父赏给我的,气的我要揍你,还是你祖母拦着,把你抱走了。还记得吗?”
祖母?宝哥儿没有印象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歪着头。
桂花香气中,曹延轩也陷入茫茫回忆:宝哥儿小的时候,自己已经做过父亲,没了新鲜感,加上忙于读书、交友、历练,陪宝哥儿的时间反而不如珍姐儿和夭折的晏哥儿多。
再想起幼年夭折的晏哥儿,他心中沉甸甸往下坠,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长子,对不起晏哥儿母亲许姨娘,转而想起王丽蓉,想起王丽蓉抱着才一岁的宝哥儿,声嘶力竭地喊:“什么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你去报官,派人查我啊,你又不是没查!当我不知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看我不顺眼就直说,说一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和离就和离,谁稀罕!宝哥儿珍姐儿我带走,你敢碰一碰,我就死给你看!”
不知什么时候,襁褓里的宝哥儿,也长到管教弟弟的年级了。
“爹爹?”宝哥儿见父亲突然停住脚步,面庞呆呆的,仿佛神游物外,不由担心地握住父亲手臂,“您可是累了?”
曹延轩回过神,安抚地摸摸儿子头顶,“回吧,爹爹确实有些累了。”
这句话令宝哥儿高兴起来:爹爹也是普通人,也会辛苦劳累,也会告诉自己,把自己当成大人了。“好。爹爹,等十五弟长大了,懂事了,就不是庶子了”
走在身旁的曹延轩身子一顿,再次停下脚步,“什么?你说,弟弟不是什么了?”
宝哥儿迷惑地仰着脸:“十五弟长大了,就不是庶子了。”
嫡庶之分,在别人家可能差别极大,在曹家尤其是西府,并没有什么人提起:昱哥儿出生之前,宝哥儿是唯一的男丁,昱哥儿如今还不到两岁,王丽蓉已经去世。
曹延轩看一看身后,丫鬟婆子和小厮跟在数米外的地方,一个个表情如常。
“走吧。”他面无表情,带着宝哥儿加快脚步。
回到正院,曹延轩像往常一样,和儿子各自洗漱。王丽蓉去世后,宝哥儿频频夜惊,无法安眠,曹延轩便与宝哥儿同榻而居,过了一年平安无事,才分开安睡,如今成了习惯,父子俩每晚在同一个屋檐下。
换好白绫寝衣,他踱到隔壁睡房,宝哥儿在程妈妈服侍下小口小口喝蜂蜜水。
“不早了,下去吧。”曹延轩伸伸下巴,待程妈妈和两个丫鬟推门出去,便坐在床边,拍一拍身畔:“来。”
宝哥儿四肢着床爬过去,在床上打个滚,像平时一样和父亲撒娇,忽然听到后者严肃的声音,“宝哥儿,谁告诉你,弟弟是庶子?”
咦?宝哥儿为父亲的严肃愣了愣,坐直身体,“是姐姐,怎么了爹爹?”
这个答案,令准备听到娘亲、程妈妈连妈妈的曹延轩微微一愣,“你姐姐?”
宝哥儿困惑地点点头,听父亲又问“什么时候的事”,仰着脸努力回忆。“过年姐姐拿了荷花糕来”
曹延轩默默听完,问道“宝哥儿,你知道什么是庶子吗?”
宝哥儿如实答,“姐姐说是小孩子的意思”,他皱皱眉,像平时一样温和地解释:“爹爹本来想迟些告诉你,今日说起来,你也大了,多知道些也是应该的:我们府里,你和你四姐姐是你娘亲生的,你六姐姐是于姨娘生的,十五弟是纪姨娘生的。在外人看来,你和你四姐姐是嫡出的,你六姐姐是庶女,十五弟便是庶子。”
原来是这样啊,宝哥儿认真起来,像课堂上一样连连点头。
“我们家里,东府伯祖父和你的亲祖父,都是嫡子,到了爹爹这一辈,东府六位叔伯,你大伯父、二伯父、和五伯父是伯祖母生的,也就是嫡出,三伯父、四伯父和六伯父是姨娘生的,也就是庶出的,其中三伯父和六伯父是同一位姨娘生的。”他娓娓道来,把自家亲眷讲得一清二楚,“我们西府呢,祖父和祖母只生了你大姑和爹爹,你大姑又生了你俊表哥和腾表哥,你要记牢,不可弄混了。”
宝哥儿年纪虽小,对叔伯兄弟十分熟悉,用心记忆。
说完家中亲眷,曹延轩正襟危坐,一副夫子授课的架势,“宝哥儿,你告诉爹爹,嫡子和庶子有什么不同?”
宝哥儿明白,父亲要的答案肯定不是“娘亲不一样”,想了半天,摇摇头。
“嫡子庶子之分,在京城宫中、勋贵爵位之家,是十分看重的。比如英国公、定国公,济宁侯、靖海侯,平南伯、忠勇伯,乃是□□御口亲封,世袭罔替的爵位,每一代人只能有一个,这个时候,朝廷规定,这个位置便由各家嫡长子继承,谁也不能改,圣上也不能改。”他从容不迫地说,“对于我们家来说,嫡长子也是一家之主,领率兄弟,继承家业,教导子孙,不堕家声。不过,说起来,我们家嫡长子和兄弟姐妹的区别,就没有公侯之家那么大。”
这么一说,宝哥儿就明白了,自己家确实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便笑起来。
曹延轩也笑一笑,指着东府方向:“你看,你三伯是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