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喜哥儿, 两位大夫的语气就轻松多了, 孩子虽不足月, 因府里吃得好、服侍得精心,和满月出生的孩子不差什么。
曹延轩留下药方, 道过谢,送了诊金, 叫管家把大夫送回去。
范大夫松了口气,便向他辞行, 打算早日回乡。曹延轩再三道谢,陪着范大夫吃了饭, 送了两百两银子, 本打算送大夫到通州驿站,因曹延华明日出行,他脱不开身, 便告了罪, 依旧由周红坤给范大夫送行。
纪慕云生宝哥儿的时候, 是吃了范大夫的药才好得快,每月请脉的时候,也是向范大夫请教“温补”“养生”和“护肤”的窍门,甚至问过风湿的方子,听说“范大夫不日便回金陵”,便告诉了曹延轩,从自己私房取了二十两雪花银,把京里有名的富华斋饽饽铺的点心包了两盒,连同四块上好的衣料(范大夫有两个儿子),以昱哥儿的名义送给范大夫。
曹延轩见了,觉得她想的周到,东西也体面实惠,便告诉她:“姐姐明日便走,东西我备好了,你对一对,再添一些。”
其实列单子的时候,纪慕云便帮了忙,现在他吩咐了,便带着绿芳,把给曹延华的两只箱笼打开来:
送给徐奎的,是半盒颇有名气的桃源记白纸扇--据说是澄心纸制成,白纸如雪,墨迹乌黑,身家丰厚的文人雅客几乎人手一把;一枚青田玉印章--曹延轩在京城有名的文玩店掏的,另送了一枚给曹慎。
给俊哥儿腾哥儿的是两套文房四宝,两根珍宝阁买回来的钗子送给未来侄媳。
曹延华自己反而最简单,她不要弟弟送,自己在城里见到什么好,直接就买回来了。
除此之外,纪慕云和曹延轩出游的时候,在京城有名的绸缎铺子瑞福祥见到仿制贡缎的料子,有西番莲纹,有宝相花纹,有十样锦,有东瀛流行的樱花纹和雪花纹,别的地方见不到,纪慕云一口气买了十匹。如今拿了八匹出来做礼物,送给曹延华一家。
中午曹延轩回来,见礼物井井有条的,甚是满意,笑道“快进腊月了,我打算今年给伯父、三哥五哥和六哥备一份礼,你照这个拉单子,伯父按照五百两,其余每份按照三百两银子吧。”
一千四两银子,抵得上一般人家一年嚼用、应酬银子了。
纪慕云应了,和他商量着,曹慷那份给周老太太添些,六爷那份,她却没提:周老太太年纪大,辈分高,看在六爷三爷份上,曹延轩可以孝敬一二;赏不赏两位姨娘,却是六爷六太太的事,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媛姐儿过来的时候,纪慕云当闲话说起来,媛姐儿知道在指点自己,认真地记下了。纪慕云又委婉地说,“这边府里,因大老爷年纪大了,太太不在了,三爷六爷又给周老太太撑腰,六太太、三太太才私下里把周老太太当做长辈,换成别人家里,或者我们东府西府,也是不能够的。”
媛姐儿一听便明白,她是怕自己嫁出去,遇到这样的事,处理不好正室妾室的关系:“我记住了,以后遇到会留意的”,又叫“姨娘”。
纪慕云应了,“怎么啦?”
媛姐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我运气好,遇到了姨娘。”
被别人感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纪慕云心中柔软,诚挚地说“六小姐还不是常常帮我的忙。”
媛姐儿嗫嚅着,有点想说“可惜,不能让姨娘看一眼鲁惠中”,又怕她难过,便换了话题:“姑姑和六太太去了红螺寺。”
红螺寺?红螺寺求子和姻缘最灵验,纪慕云惊讶:两位太太去那里做什么?和曹延轩这一阵频繁出入寺庙可有关系?
这个时候,曹延华和六太太正在回府的马车上。
说起来,六太太进门的时候,曹延华正在坐月子,没能上门恭贺,之后跟随丈夫一南一北,没有见面的机会,还是上次珍姐儿及笄、出嫁,才在金陵碰面。
两人都是爽朗诙谐的性子,算得上一见如故,当初六太太打趣曹延华“姑奶奶年纪也不大,不如去庙里拜一拜,添个姑娘”,这回曹延华来了京都,果然拉着六太太去庙里。
上回说的大相国寺,六太太久居京都,自知道求子最灵验的还是红螺寺,便拉着曹延华去了。两人拜了佛,在庙里吃了素斋,歇了午觉,方踏上归程。
进城时路过富华斋,六太太吩咐人去买点心,多买些给曹延华路上吃,告诉曹延华:“家里头从大老爷到七丫头,都爱吃这家的点心,听说逢五逢十的,内务府也来采买,进到宫里去呢。”
曹延华也爱吃,“确实精细,又不太甜,把我们那里的比下去了。”六太太笑道:“可不是,别家点心我怕孩子吃坏了牙,老人也不叫多吃,这家就不碍事。”
说到老人,做儿媳妇的自然管不到公爹头上,曹延华一听便知,六太太说的是周老太太。她是正经姑奶奶,到京城以来只见过伯父曹慷,不像三太太私下拜见周老太太,便没接话。
六太太也把话题岔过去,说起琳姐儿的婚事:“年岁也到了,这两年开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