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显眼得紧。
“……清清?!”
只那一瞬,赵延原本灰头土脸的老实模样登时压下,木然眸光透出嗜血般的狠意。他瞳孔紧缩,近乎一字一顿地咀嚼道:“你想干什么。”
“我笑你是个懦夫。”傅听寒声音温柔,语气却森冷而嘲讽,“明明好端端活着,还当做自己死了。”
“我如何生活,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爱死不死,与我无关。”傅听寒不吃这套,笑着摆弄手中匕首,修长指节与锋刃翻飞交错,“但谢清可不这样想——”
“她时常买醉,好像很难过。”
提到谢清,赵延的眼里再次现出明灭不定的怒火,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监视她。”
傅听寒偏过头去,目光逡巡着男人的脸,最后只锁住一个地方。
闭着的时候完全不像,睁开的时候倒有几分神似,但也仅此而已。
室内陷入了凝滞而诡异的沉默,没有任何回复。
半晌,赵延呼出口气,很轻地摸了摸照片里谢清的头发,再将东西逐一抚平对齐,按右下角的时间顺序放回信封里。
他侧脸坚毅,手背青筋毕露,明明还是壮年,眼神里却充斥着风霜磋磨后的疲惫与冷寂。
真没意思。傅听寒兴致缺缺地收起匕首,用刀柄去敲赵延的肩膀,简直有种小孩捧着钱,站在摊贩那儿换棉花糖的理直气壮:“喂。”
“你前女友以为你没了,单方面让我爸做替身,还准备骗他结婚。从道义上看,你是不是要负责?”
赵延一头雾水地望过来。
未待对方回答,傅听寒一个倾身,反手就将刀插在最近的床头柜上:“不同意也没用,我不要后妈。”
那柜子合金材质,与赵延仅隔咫尺,愣是被楔出个深刻小坑,刀尖朝下,刃身平直如塑。
“你必须负责。”
……
下一秒,房门外传来埃米特惊天动地的哭嚎:“要死啦你!傅听寒——”
“爷新买的柜子!!!”
“……以上便是星历497年联邦众议院初步审议通过的《政府工作报告》及重点工作责任分工草案,望有关部门积极落实协助。办公厅将按季度持续开展跟踪督查,不定期听取各要项推进情况汇报。”李原站得笔挺,表情和声线无波无澜。
在台下按部就班的掌声与闪光灯里,林眠秋按下话筒:“会议暂缓,中场休息20分钟。”
他戴着一副银丝边的平光镜,规整领带掩住喉结,更显彬彬有礼的斯文气。
此话一出,原本肃穆得有些死寂的会场逐渐活动起来,不少人离开座位,主动与周边寒暄。
林眠秋穿过回廊,一路向打招呼的同僚颔首致意。在转过拐角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
“林秘。”
林眠秋回头,看见一张挺陌生的脸。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眨眼的速度更快了:“……今日难得一聚,会后想请您吃顿便饭,我和恒泰刘董做局,不知您这边……”
他才想起自己落了自我介绍,面色一红,正要找补就被林眠秋打断:“奥斯顿议员,您好。”
奥斯顿心下咋舌,其实他并未和林眠秋有过实际接触,仅是在去年的联会上打过照面,没想到这秘书长还真能认出他来。
他颇为喜悦地同对方握了握手,期待更甚:“那中午的饭局……”
“很抱歉,今日不巧,我可能要见位朋友。”林眠秋遗憾地耸耸肩。
“这……”奥斯顿抹了把额头,语气仍然小心翼翼,“那您何时有空,我自当扫榻相迎。”
林眠秋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如果是为了恒泰报给开发区管委会的预算审批,那么我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很忙。”
几乎是瞬间,奥斯顿咽了下口水,眼睛睁得滚圆。
“您……这……”
“私欲是填不满的沟壑。”林眠秋拍了拍男人僵直的身体,笑容俊雅而淡然,“奥斯顿议员,小心驶得万年船。”
待男人从莫名的紧张与忐忑中回神时,走廊上只有穿过雕花彩窗的日光。
林眠秋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洗手。洗手间里空无一人,空调外机尽职尽责地响着,编排出某种平淡而无趣的韵律。
那清透的液体滑过掌心与指缝,打着旋地肆意欢腾,再混着泡沫冲进看不清真容的弯曲管道,让他想起某些很难抓住的东西。
林眠秋玩心忽起,蓦的并拢五指,手掌下塌,试图将水捧起一些。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好久不见,l。”
那是道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斯诺星人专属的弹舌。
林眠秋面不改色地看着镜中男人的身影,仿佛被抓着手不放的不是自己一样:“埃尔维斯,如果你闲得发慌,可以去摄影棚竞选二次发育保健品的代言人。”